嗯？不对劲啊。

她之所以带花花前来，是想让村里人死心。

告诉他们，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在小清河边上，又是捡鸭蛋又是捡鸭子的。

岭山村人，在短暂的愣怔之后。

几乎是蜂拥而至，将张氏祖孙三人，团团围在其中。

崔婆子最沉不住气，“花花呀，告诉崔奶奶，你的鸭子是在哪找的？”

就连苏大用媳妇儿，都目光殷切的盯着花花。

“是啊，告诉婶子，婶子回头给你糕糕吃。”

大家纷纷询问出口，这个允诺给糖，那个允诺给糕点。

甚至还有人允诺，要给花花做个漂亮的花环？

这让张氏哭笑不得。

花花先是有点懵，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她很是紧张。

后来还是张氏安慰了几句，她才指着一旁一人多高的蒿草丛说道。

“山，草，找鸭子。”

众人听到花花的话，一窝蜂跑到旁边草丛里找了起来。

钱七郎看到村里人的举动，很是吃惊。

这些，可都是大人啊。

怎么还不如昨天他们那帮小娃娃？

至少昨天，他们没像这些大人一样失态吧？

可注定要让岭山村人失望了，蒿草丛里几乎被荡平，却依然毫无收获。

“里边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嘛。”

有人恨恨出声，费了半天功夫，做的都是无用功。

不行，他决定放弃了。

还是回家垫吧口早饭，赶紧下地干活才是正经。

有人陆续离开。

也有人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蜂拥而至。

花花却皱着眉头，有些疑惑，不停掰着自己的小手。

就见她哼了一声，迈着两条小短腿儿。

不顾张氏在后边儿的呼喊，也跑进了高草丛里。

“哎呀，这孩子，可别摔了！”

张氏不放心，还想跟着进去。

却被一旁的小孙子，拉住了胳膊。

“阿奶，等等！”

七郎的心，提的高高的。

难不成，花花进去还能捡到鸭子？

岭山村的其他老少爷们们，也呆呆看着傻花花的举动。

那一人多高的蒿草，直接将傻花花的身影淹没。

而众人的呼吸，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张氏一拍大腿，甩开小孙子的手，就要跟进去。

花花要是摔了，自己还不得心疼死，

可这时，花花却扒开草丛，出来了。

众人看见小姑娘怀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们就说嘛，哪有人运气那么逆天的。

哪能回回进去都能找到鸭子。

而且他们刚刚，已经把那草丛翻了个遍，除了两个耗子洞，当真是啥也没有了。

七郎隐隐有些失望，张氏却放下了心，还好没摔着碰着。

她刚要招呼花花过来，别再弄脏了才换好的衣裳。

却见从花花身后，摇摇晃晃走出来一只大白鸭子。

鸭子露头的瞬间，还朝着张氏“嘎嘎”叫了两声。

张氏睁大了眼睛，嘴唇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用手指着那鸭子，惊讶得说不出来话。

“鸭，鸭——”

然后，一只又一只，接二连三从草丛里排着队走出来不少鸭子。

岭山村人沉默了，这是什么？

这是老天爷赤裸裸的偏爱啊。

不过须臾，众人便淡定了。

甚至他们还帮着张氏一起，默默数着鸭子的数量。

一只，两只，三只——

一连九只，各个肥硕。

九只鸭子扑棱着翅膀，都发出嘎嘎嘎的叫声。

岭山村人没人说话，看向花花的眼神，简直就像看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金疙瘩。

这哪里是个小傻子？明明就是个福娃娃。

若是自家也有一个傻花花，那就好了。

往后就是吃喝不愁，随随便便往小清河边上荡一圈，不是捡鸭蛋，就是捡鸭子。

那自家的日子，过得该多逍遥。

这个时候，似乎大家都忘了，之前他们还一口一个傻花花的叫着人家小姑娘呢。

张氏一把揽过花花，朝着小姑娘的脸蛋，就亲了一口。

“阿奶的心尖尖肉干干，你这鸭子从哪弄回来的呀？”

其实众人也想问这问题，刚刚他们就连里头那两个耗子洞，都巴着瞅了好半天，到底哪里来的鸭子啊。

花花拍了拍身边一只白鸭子的黄嘴巴，嘻嘻笑着，用手一指旁边的蒿草丛。

“草里，树里，好多鸭子，漂亮房子，仙女姐姐，花花吃肉。”

众人不约而同露出几分同情。

他们能不能收回刚才的话。

这傻花花分明还是个傻子吗？

说的什么玩意啊？

大家又不是没来过小清河，蒿草丛里也已经荡了好几个来回儿。

什么漂亮房子？什么仙女姐姐？什么好多鸭子？

怕不是傻病又犯了吧？

张氏顿时紧张起来，小孙女以前就爱胡言乱语。

一个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玩儿？

她和七郎费了好半天，才能寻到她的踪影。

每次问她，小孙女都东扯西扯。

一会说看见怪物，一会又说什么仙女的？

若不是自家屋里院里‘干干净净’，她都怕小孙女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村里人就都说小孙女是个傻的。

“快，七郎，咱们赶紧回家。”

张氏一把抱起小孙女儿，嘱咐了小孙子一声，急匆匆就往家走。

“阿奶，那咱们的鸭子咋办？”

“这——”

张氏倒没想那么多。

花花却拍着手，笑滋滋的不停喊着。

“鸭子，鸭子。”

而那群鸭子，仿佛像是能听明白花花的话一样。

听见花花的招呼，甩着屁股，跟在张氏后头往钱家的方向去了。

七郎看得目瞪口呆。

不仅是他，就连岭山村的老少爷们们，也都僵在当场。

这年头，怕不是鸭子都成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