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琛终于收到了北曌那边来的书信，京中的线人很是小心谨慎，他甚至也没能见到那人的脸。

陈奕在一旁举着那些信翻来覆去的看，他眼中有些喜色又有些犹豫。

“亓大人，这上面的官印是真的吗？您是如何认识这北曌的官员？还是说赵家真的通敌叛国才被您抓到了这把柄？”

“陈大人觉得这重要吗？如果我说是假的，你还敢去向陛下说吗？”

亓琛语言间似乎对他还有点不信任。

陈奕沉思了片刻，神情依旧坚毅。

“臣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黎州百姓有益，臣自当万死不辞！”

亓琛神色稍霁，眼中柔和了起来。

“陈大人放心，这官印是真的，无论怎么查都不会连累到你。”

陈奕将信件小心收入怀中站起身。

“那我即刻随大人进宫面圣。”

亓琛倒笑了笑，摇了摇头。

“陈大人，此事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劳烦大人。”

赵天瑞在客栈干等了不少天，对亓琛可谓是望眼欲穿。

“哎哟亓大人你可算是来了，我在这可真是无聊透顶！那陈奕可是抓住了？”

亓琛看着他道：“那是自然，我刚刚抓到了那人，但到底是不是他，还需要赵公子去辨认。”

赵天瑞喜上眉梢，摩拳擦掌起来。

“大人放心，那狗东西化成灰我都认识！我这就随大人前去！”

亓琛将手中包裹扔给他，看他不明就里，向他解释。

“那人关在我大理寺的死牢中，为避人耳目还要委屈赵公子穿上这寺中衙役的衣服，我带公子偷偷进去为好。”

赵天瑞立刻就懂了，赶紧换上了衣服。

他本来在黎州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初来乍到京城收敛了这么多天，现下和亓琛见了几面，便觉得熟识了，看他又是一派斯文隽秀的样子。

便胆子也大了起来。

去大理寺的路上一直在问。

“亓大人，这启都可比黎州要好太多了，大人能在这里当官可真是好福气啊！”

亓琛听出来他言语间的艳羡。

“赵公子莫不是有心想留在京中为官？”

“嗨！我哪里考的上！”

他自小连书也没看过几本，别提来考试了。

但他说着又想起这京中听到的关于这位亓少卿的流言，转了转眼睛，小心问道。

“在下近来听了些流言，有些疑问，还望大人莫要生气。”

亓琛示意他继续说。

“听闻大人是宫中贵妃使力便越级授官，想来在下与安乐王也算有交情，可否求贵妃也帮在下求个一官半职的京官，还留在启都继续为王爷和大人效力？”

亓琛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天瑞连忙道：“大人放心，在下也是个懂事之人，自然会备上大礼孝敬娘娘、王爷和大人！”

他家有钱，但是大启的官位又不像爵位能世袭，他在黎州再嚣张那也是在他爹的羽翼下，现在攀上京城的贵人，自然要做些打算。

亓琛的眼里有些压不住的嘲讽，好在大理寺已经到了。

“我自然也是希望赵公子永远留在启都。”

赵天瑞以为他同意帮自己去运作，高兴地搓了搓手。

正要说几句奉承话，却听见亓琛压低了声音叫他低头。

随即大理寺出来一个人。

亓琛向他行礼。

“沈大人。”

沈括近几日在重新整理一些旧案，整日待在房中，现下刚刚到了点，要出去放松放松喝一杯。

“少卿从哪里来？”

亓琛道：“下官刚刚在外吃完饭回来，想到还有些案件要整理。”

沈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吃的太早，我正准备出去喝酒，你要不要来喝一杯？”

亓琛客气道：“大人请吧，元泽酒量不好，就不扫大人的兴了。”

沈括也想到谢恩宴上他被灌酒的场景了，也不再相劝。

他正准备走，便看见亓琛身边的衙役低着头，瞧了似有点眼熟。

那赵天瑞来京时，给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送过礼，大理寺卿沈括他自然也是去了的。可惜沈括小心谨慎，话说得漂亮，却也没有收礼。

沈括一天要推掉不少这样的事，眼下也只觉得熟悉，并没有想起来他是谁。

也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赵天瑞松了口气。

“还好沈大人没认出来我！”

亓琛瞥了他一眼道：“快随我进来吧。”

此时的赵天瑞还不知道，与沈括的擦肩而过是失去他最后一条求生之路。

随着牢房越走越深，视线也越来越暗。亓琛拿着一盏灯在前面带路。

死牢都是独立的，在监狱的最深处，最为阴暗潮湿，虫鼠肆行。

赵天瑞紧紧跟着他走了很久，最终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牢房开了个小小的天窗，光线投在里面的人身上。

果然是陈奕那厮！

赵天瑞面露喜色，扑在牢门前。

“亓大人，此人正是那陈奕！”

亓琛在一旁用钥匙开了锁，推开了门。

赵天瑞抢先进去，朝那陈奕走去。

“就凭你这个下贱东西也敢自不量力！老子今天就要剥了你的皮！”

他正要抬脚去踹，便喉间一凉。一时怔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亓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亓琛手间的一把匕首正抵在他喉管处，他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倒是陈奕站了起来，他身上的锁链都是假象，根本就没有锁住他。

“赵天瑞，你残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还想要活着回黎州吗？”

赵天瑞眼中顿时惊恐了起来。

他喘着气对身后之人道：“亓……亓大人，你可是被这陈奕的假话给蒙骗了？”

亓琛的语气就和这阴暗的牢狱一样冷。

“赵公子贵人多忘事，也不过几年，便把我亓家忘的干干净净！”

亓家？

黎州有那么多亓家，亓也是黎州的大姓。

“亓大人可是……和我赵家有些误会？莫不是我爹他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大人？那可都是我爹干的啊！和我没关系！大人啊，儿子还能管老子吗？您不如去找我爹算账吧？！”

等到了黎州，管你是什么狗屁少卿，全都宰了！

亓琛给陈奕使了眼色，他立即上前把人给锁住了。

赵天瑞还要挣扎，但脖子上的刀刃已经扎进去一点了，血顺着喉管淌着，他顿时是一点也不敢动了。

眼泪和冷汗一起冒了出来。

“大人饶命啊！小人给你当牛做马，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条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