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望听完摸着下巴，神情思索，没有立刻回应。

两者都是聪明人，所以艾素将事情说的很清楚，各种利益纠葛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没有想着隐瞒利用莫望，让其不明不白的就站了队，成为法派的打手。

同时艾素也知道，莫望的认知和行事风格，说明其本心认同的一些理念哪怕不完全契合法派，却也绝不会偏向权派，何况莫望本就和金家不对付，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些牵扯甚广的谈话。

艾素说完后便缓缓呷着茶，等待莫望的回复，后者也没思考太久，不到一分钟便抬起头，笑着回复道，

“艾少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先前说的仍旧作数，如若吸收成功的话，我十分乐意和星火小队一起参加下个月的中原省黄金杯。”

他也看了看墙壁上裱着的那副字画，从容说道，“关于权派和法派的理念之争，我了解的不多，却知道一句话——‘理论要立足于现实基础，这样才具备实施的可行性，

但理想却要超脱于现实的限制，如此才能拥有指导的方向性’。

权派重现实，法派偏理想，若如要二选一的话，我其实偏向后者。”

艾素神色温和，“很有嚼头的话，哪里听来的？”

莫望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欣赏的笑了笑，艾素道，“你应该清楚，这种选择意味着什么，你将被打上法派的标签。”

莫望却摇摇头，“不是被打上标签，而是法派的一些理念，和我所认可的相似，如此而已。

何况，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当然，前提是我真的能吸收到这枚紫晶源珠中的源术。”说着，他拍了拍手中的金属盒，“老实说，有概率吸收更高阶的源术是我的源图在冥冥中给我的感觉，但我此前并没有尝试过，这个概率具体能有多少，我却是无法保证。”

“不必有压力，”艾素温和笑道，“即使你没有吸收成功，不能参加此次黄金杯其实也没有关系，以你自己的事情为先就好。

权法两派间的理念争执不是短时间内能结束的，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十年之内估计都不会有结果。之所以说这么多，更多的其实也只是为了让你对这些高层之间的情况有些了解。”

于是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莫望便准备告辞，找个地方吸收源术，

艾素得知后说道，“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倒是可以用用星辉楼的军官修炼室，各种配置相比其他地方都是顶尖。”

莫望闻言自无不可，欣然应道，“那就麻烦艾少将了。”

艾素笑着说了句不客气，便带着莫望来到了星辉楼中的某一层，电梯打开，外面看着倒是很普通，像酒店一样走廊两侧分布着数个小门，不过各个小门之间距离挺远，每一边只有三扇，说明这整个宽敞的楼层中只有六个房间。

“对于环境有什么具体要求么？”艾素问道，

莫望道，“只要够安静就行。”毕竟他是吸收源术，而非修炼，对于有没有源力什么的都不影响。不过以防万一，莫望想了想还是又补了句，“最好修炼室中有秘银，能减缓或隔绝源力散失。”

艾素点头，带着他来到其中一扇门前，手放到旁边的感应器上释放出一丝源力用于识别，一道柔和的中性音便从中传来，“欢迎您，艾素少将。”同时这道门也无声的随之向两侧打开，露出内部的场景，

空旷，简洁，干净，主色调是柔和的白色，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蒲团和一张木桌，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大件物品，很符合军人朴素实用的风格。

跟随艾素走进房间，穿过门时莫望察觉到一阵被清风吹拂的感受，同时一股平心静气的奇特清香涌入肺腑，不自觉便让他沉下心来，心情怡畅，便清楚这房间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艾素拿起桌子上一个淡蓝色的筹码状物体对莫望道，“这修炼室内布置有特殊的源术结界，具有些微提高源术吸收概率的功能。

此外，还布置有幻术类的源术，拿着这个道具，在脑海中思索什么景象，周围就会对应变成什么样的环境。”

说着，艾素心念微动，果然见洁白的房间墙壁缓缓变得透明，屋子内凭空出现了一颗颗挂满雪花的杨树，远处还可以看见银装素裹的房屋和山脉，

地面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踩上去沙沙作响，莫望试着抓了一把，入手冰凉，迅速被掌心温度融化，抬头望去，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和煦的冬日阳光洒下，静谧又温暖。

将圆片递出，艾素道，“虽然没有准确的数据，但一个让人心情舒适的环境，无论是对于进阶还是吸收源术，多少还是有些助力的。

此外，这个圆片也可以调节房间内的源力浓度，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是没什么用。”

莫望接过圆片，房间内的景象瞬间像是梦幻泡影般消失不见，又变回原来简洁的模样，他点点头，“明白了。”

艾素于是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他可能用上的功能，最后便笑着道，“那就祝一切顺利。”

莫望点头，也笑着回应道，“借您吉言。”

......

等艾素离去，莫望却并没有立即开始吸收源术，而是环顾一圈，将金属盒放到一边，随即缓缓走到蒲团前盘坐下，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眼神若有所思，回忆着之前的对话，

先前艾素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客观介绍金阳泽时，说对方虽强，却强的可以理解，但他却不同，身体力量，反应速度，源术威效等种种基本素质都远远超出同阶源武者有记录的最高水准，仿佛是源武者体系之中的例外。

当时莫望听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源图，有二十六个源痕刻印，同样超过记录中被认为是圆满的二十五刻印。

像艾素说的，二十五刻印已经被认为是表着一种‘极致’，契合天意，应运而生，拥有者的种种能力同其他甲等源图的源武者相比明显超出一大截，而他的源图却是在此圆满极致的基础上再次突破极限......

所以，其实莫望需要小心注意的事情从始至终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真实身份，目前只有艾素，或者说，那位‘酒仙’将军的派系之人知晓，

另一个就是他的真正源图，这却除了他自身外再无人了解。至于包子，因为小时候父母的叮嘱，莫望其实从未在外人面前将之显现出来，所以除了亲人外，再没有人能通过包子明白他的出身，最多只是没见过包子，进而认为他所属的家族或组织很强大，能搞到这种奇特源兽罢了，类似的情况也并不罕见。

而关于‘洞悉之眼’源图，在莫望的记忆里其实丝毫没有相关印象，只能根据一些回忆中的差别，推测大概是在六岁那年，也就是和包子契约的那一年拥有的，

至于具体是自然启源还是人为启源，却是并不清楚，就仿佛是被删除或隐藏了一段记忆一般，一段空白后，突然有一天他就拥有了源图，并且在潜意识中习以为常，忽略了这甲等之上源图的意义，直到多年后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特殊。

此外，艾素先前说天赋神通可分为普通类和法则类两种，其中法则类神通几乎只能靠普通神通蜕变晋升而来，且这个蜕变概率极小，又因法则神通涉及到一些概念和本质，故极为强大。

而他的源图‘洞悉之眼’的特性，便涉及‘洞悉’，‘解析’这一类的概念，对于任何形式的信息都有很强的捕捉能力，且这一抽象特质也在随着他自身境界的提高而加强，和法则类神通有异曲同工之处......

少年盘坐在蒲团上，看了看自己双手，眼神如井水幽深平静，良久，忽而轻轻叹了口气，他拿出项链，取出那枚用了八年之久，已经显得颇为暗淡的金纹幻羯兽源珠放在一旁，只看着挂坠底部那张全家福，用拇指轻轻擦了擦，愣愣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