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常在带着落雨来到禧宁宫，走到宫内，瞧着这禧宁宫也有这落败的味道，心中很是不忍，见桃源在门口倒炉灰，略微站了站，桃源起身行了个小礼，说“菀常在，我家小主这里边。”

桃源手上沾着炉灰，撩开了帘子进到内里，菀常在也跟着走了进来，瞧着里面的样式也还是夏天的那些，倒是屋内显得暗暗的。

桃源上前，说“娘娘，菀常在来看您了。”

容嫔的精神也好些了，会自己打发些时光了，在窗下披着貂皮大氅练着字，也不加装饰的，发髻上只是簪了几朵雪白的冬梅，回过头瞧着菀常在，说“坐吧。”

菀常在是自己苦着过来的，瞧着这窗纸旧了，已经有了印子，便知这内务府定是没好好的做事的。

坐在一边的圆桌旁，说“近日新得了些好的茶叶，是南边新供的碧螺春，还有这玉蕊香粉，给姐姐送了过来。”

容嫔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着东西点了点头，便让身边的奴才收了，说“难为你还想着本宫，倒是本宫没什么好的东西给你了，请莫要见怪。”

菀常在瞧着禧宁宫如今的这番光景，问道“怎么桃源在外面翻腾炉灰？其他的奴才呢？”

容嫔自苦的一笑，说“宫里的奴才倒是越发的懒怠了，想着我这里到底也是没个出路的，自己找了好出路，本宫倒是乐的开心放了他们。”

菀常在也是跟着说“是啊，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东西，这宫中都是，想必内务府也是给姐姐脸子看了，炭火也是不够，冻人的紧，这窗纸也不知换换。”

容嫔倒是不在意的，看也不曾看这窗纸，说“内务府倒是还好，不过是我将月例都换了东西，也好时常为五阿哥添些香火，尽尽为额娘的本分。”

菀常在一时间哽咽，说不出话来，只好也跟着劝慰道“姐姐，妹妹我经过这一遭才知，这后宫之中没有皇上的宠爱，那便是连奴才也不如，姐姐还是要顾念着皇上啊，听闻姐姐的牌子到现在还没挂上？”

这话听在容嫔的耳朵里便显得刺耳多了，奈何容嫔倒是知道菀常在的性子，也不曾与别人一般的苛责，只是说“本宫的身子不大好，心境也大不如前了，恐伺候不好圣驾，其他姐妹得力伺候的皇上开心便是了，只要是皇上好，本宫心中便放心了。”

菀常在瞧着容嫔这个样子，倒是一时间心疼了起来，眼中含着泪，起身在容嫔的跟前，抬着头看着容嫔道“姐姐，莫要说这些负气的话了，皇上还是喜欢姐姐的，姐姐赶快好起来，妹妹很是替姐姐担心。”

容嫔用那冷冷的手指抹了菀常在脸上的泪珠，青白的指甲连护甲也不曾戴着，更显的容嫔冰肌玉肤，惹人怜爱。

容嫔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对着菀常在的脸说着“妹妹替姐姐伺候的皇上甚为妥当，倒是也能想起姐姐，姐姐真是感动。”

菀常在一下子跌在地上，看着容嫔，言“姐姐，这是怨妹妹得宠，分了姐姐的宠爱么？当真，当真。”

菀常在一时哑口无言，难道她不爱皇上的温柔体贴，难道不爱皇上的赏赐偏爱，难道不想着与皇上耳鬓厮磨，若是说从未得到皇上的恩宠，不知恩宠是这般的美妙绝伦，或许也就放下了。倒是现在真真的放不下了。

容嫔谈不上失望，若是有，那也是万千对皇上的失望罢了，仍旧沉浸在皇上的绝情与无情之中，倒是心中也逐渐的怨恨这些在皇上身边的人。

便朝着窗外喊着“桃源，送客。”

菀常在带着落雨出了门，心情低落着，对身后跟着的落雨嘱咐道“瞧着姐姐那的炭火不够，你回去准备了给送过去，我们现下管内务府要些什么还是方便的，我们也知道这冬天有多冷。”

一时间说话不曾留心看路，倒是差点一头撞在皇后娘娘的身上，抬眼瞧见我，立刻害怕的跪了下去，说“求皇后娘娘责罚，是臣妾失了神，差点伤了娘娘。”

我穿着正红的绣着牡丹花样式的常服，为着暖和，穿着撺金丝儿的金菊马甲，外面披着金黄色绣着祥云的斗篷，头上着点翠花钿，又串了红蓝宝石在上面，很是绝美，身后跟着的祥嫔穿着倒是偏向橙色的常服，跟在我的后面。

我也不方便弯腰，只得使了个眼色让身后的霁月将人扶起，我说着“不是什么大事，起来吧。”

菀常在起身便对着我身后的祥嫔请安道“祥嫔娘娘万安。”

祥嫔因着这阵子的宠爱大多被菀常在抢了去，便心下有气，又是大族的女子，也不曾多说些什么，只是嫌恶的移开眼睛。

我知道祥嫔心中有气，便对菀常在说“怎么这个时辰没去侍奉皇上么？”

菀常在低眉婉转的说道“皇上下午在御书房批折子，倒是叫臣妾不用跟着了。”

我也不好在冷风口中久站，便说道“你伺候圣驾也不轻松，好不容易得了闲，倒是别在这儿站着了，回去吧。”

菀常在行了礼，道“是，臣妾告退。”

我与祥嫔又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正阑宫的门口，祥嫔欲行礼告退，我说“皇上这阵子虽说常召幸菀常在，倒是也没忘了你，还是该把心思都放在皇上身上，知你着急子嗣，但是将身子上下弄的一股子中药味，皇上怎能喜欢？”

祥嫔着急的闻了闻衣裳，低眉看着我，说“臣妾知道了。”

我又耐住性子，嘱咐道“便是你将自己打理的再好，天天这么些的苦药下去，药味都从身上发出来了，知道你放不下身段，菀常在这般小门小户出身的汉军旗不也得皇上的喜欢，倒是寻些逗皇上一笑的法子才是。”

我转头迈步进宫门，霁月在一旁说“菀常像是从禧宁宫的方向过来。”

“是，容嫔自从失子之后，心情一直不大好，也不侍奉皇上，想来心中还是有心结，菀常在的脸色也不好，看来是不大愉快的。”霁月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