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北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船队出发了，安靖也终于有了时间。就在铁甲战舰的甲板上，祖逖迎着微微的江风开口问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根据现有的情报来分析，长安很有可能已经沦陷了！”，安靖抿了抿嘴唇回答道。

“什么？！”

祖逖和桓宣均大惊失色，他们的北伐才刚刚有了那么一点点起色，如果这时候长安真的沦陷了，那对于大晋朝来说将会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坏消息还不止这一个，昨天我才刚刚收到消息，王敦联合周勰尽起大军包围了建康，他们很可能，已经跟匈奴人沆瀣一气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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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密密麻麻的军队将长安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姬柔儿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城外无边无际的敌军沉默不语，她的表情并没有半点惊恐，眼神中反而尽是憧憬与缅怀之色。

“两位将军，巫神军和影神军的兄弟们，对不起了！是我害你们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一次，恐怕我们所有人都回不去了……”

姬柔儿转身，笑着对身后的两名巫神军将领说道。如果安靖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两人他都认识，正是姚铃和舍罗砣。

姚铃面容冷峻，没有说话，舍罗砣则是对着姬柔儿抱拳一礼：

“誓死追随巫神女，是我们曾经立下的誓言，我们死而无憾！更何况经此一役，或许能为我巫族换取一线生机，值了！”

姬柔儿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便转过了头去。

姚铃和舍罗砣都是聪明人，他们都很明白这次飞蛾扑火般的行动背后究竟有什么意义。

可有一点他们想错了，姬柔儿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她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巫族，对巫族也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巫神女，在巫族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这只是外人的看法，其中真正的苦楚，只有巫神女们自己清楚！

从出生开始，她们就被禁锢在了那个小小的山谷之中，毫无任何自由可言；

稍微懂事些，她们就要被逼着开始学习各种知识。说是知识，实际上很讽刺，说到底就是教会她们如何为巫族流尽最后一滴血；

好不容易熬到十四岁，她们才有机会能走出那个小小的山谷，在百越各族间活动一段时间；

这个时间很短，也就两到三年，如果在这两到三年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君王出嫁的话，她们就会在二十岁之前又回到那片山谷，住进神女峰，孤独终老！

巫神女只为巫族而活，既是神女，更像是工具，仿佛她们不需要任何感情。

记得在山谷中时，姬柔儿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跟姐姐依偎在一起，通过那扇小小的窗口，看着空中盘旋的巨鹰，幻想着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今日姬柔儿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巫族，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姬小黑曾经给也读过一句安靖作的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姬柔儿当时就沉醉在了这凄美的意境之中，如果自己短短的一生能活成这般样子，那也算值了。

如今，姬柔儿很快就要做到了。

对于这具躯壳，姬柔儿早就已经厌弃了，它已经不干净了，从进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就被玷污了。

刘聪只知道姬柔儿特别喜欢沐浴，每晚自己入睡前必定要泡足整个时辰的热水澡。

可刘聪哪里会想到，姬柔儿会在浴盆中流着眼泪，一遍又一遍的狠狠擦拭自己的身体，直到皮肤通红，泛起片片血色。

可姬柔儿既洗不去身体上的的污秽，也无法弥合心灵上的裂痕。

所以，干脆毁灭吧，无所谓了。

这不正是从小就被人灌输的么？想要一个男人一辈子记住自己，那就要让他对自己的愧疚没有任何弥补的机会！

“如果我战死在长安城，安靖这辈子就没有任何办法来补救了……”

姬柔儿并不想让安靖记住自己，而是想让安靖将对自己的愧疚弥补到姐姐身上，只是追随自己的这两千巫神军和五百影神军就有些无辜了。

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姬柔儿从小就明白，想要得到的越多，必须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三天前，靳准血洗了平阳后，姬柔儿和靳准就带领大汉大军倾巢出动，只携带了十余天的补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长安。

这一次，在北方坚持了上十年的长安城半天内就沦陷了。

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姬柔儿借着煤炭生意的幌子，早就在长安城内安排了大量的内应，另一方面也是隐神军和巫神军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起决定性因素的，还是靳准命令大汉军队不计代价的攻城。

姬柔儿能感觉到靳准心中的疯狂，他根本不在乎大汉军队的死伤，甚至巴不得这些人全部死在长安城下。

姬柔儿不知道靳准为何会如此痛恨刘聪，如此痛恨大汉，他不但杀光了平阳城中的刘氏宗亲，还将将他们全部弃尸荒野。

更过分的是，刘氏一族的祖坟都被他给刨了。

太狠了！

不过这样正好，否则姬柔儿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手段，才能促成今日的场面，但现在，轻而易举的就做到了，顺利得连姬柔儿自己都有些恍惚。

长安城的遭遇跟平阳城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长安城内所有皇族、士族门阀都被屠戮得一干二净。

靳准他们在杀完人、抢完了财物后，还把那些精美的宫宇亭台会都付之一炬，包括那座还没有完工的大兴宫。

真不知道司马邺是怎么想的，刚刚有了一些盈余，不去扩充武装军队，反而是用来大兴土木，这样的王朝不灭，天理难容。

长安城中的百姓更是倒了大霉，因此而死伤者不计其数，一切都已经处在了失控状态，姬柔儿就算是想阻止也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这时，石虎领着他的大军来了，整整二十万，将长安围了个水泄不通。

完全疯狂的靳准根本没想过要跟石虎谈一谈，一言不发就带领部下对石虎发动了猛攻。

虽说靳准最终还是败了，却也让石虎吃了个大亏，这让石虎在后来进攻长安时，显得有那么一些犹豫。

也正因为如此，姬柔儿才能带着不到在千人的部众，在长安整整坚守了两天。

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

长安城实在是太大了！三千人全部压上去，连长安城的城墙都站不满，只要石虎再发动一次攻击，长安城必破。

姬柔儿已经下令放弃三面城墙，所有人全部集中到了南门，这里将是他们最终的陨落之地。

姬柔儿站在城楼上，一直望着南方，一天一夜了，她纹丝未动，也不知道她在看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石虎的大军中分出了一队人马向着城门而来，队伍举着的，居然是石虎的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