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九天之上。

“太墟近来撕裂速度加快，若无法再次封印，恐魔族从中逃逸，混沌之气泄漏，届时天地将……”

就在这时，端坐议事殿主位的烛宵突然口吐鲜血。

见此情况，殿中汇报太墟近况的神官立刻缄口，众神望着主位旁白玉地面上星星点点的金色血液面面相觑。

烛宵掐了个清净诀一扫方才的狼狈，但略紊乱的气息还是暴露了他的虚弱。

神官辟谷，不食五谷，故无病无灾。

三界无人能将烛宵伤到这等地步，很明显，烛宵此次重伤这是因为插手人间因果而被天道反噬。

在场的诸神很清楚，但他们只是心照不宣地低下头。

半晌后，众神用眼神选出一个代表试探发问道：

“神主，您的身体……”

“无碍，继续。”

烛宵一扫衣袖，沉稳开口。

就在这时，诸神之中的一位站了出来，他向台阶之上的烛宵拱了拱手：

“神主，近几日太墟裂缝扩大速度加快，我们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其他结果，不如我们召回……”

话音未落，烛宵眸色一凛。

“不可！”

见烛宵不由分说地打断了谏言，那位神官面露难色：

“可是……当年诸神和天道留她一命不正是为了今日吗？”

“这是她生来的使命！”

见有人出头，其余神官也纷纷附和：

“她非我族类，顺应天道本就该死于襁褓之中！现在让她多活了数万年，已然是我族仁慈！为了苍生，还望神主三思啊！

“望神主三思！”

……

看着下面乌泱泱跪倒的一片，烛宵时隔千年再次回想起当年那种心底油然而生的无力感。

他拂袖起身，金色华服衣摆随着脚步滑落台阶，整个神域的天幕瞬间电闪雷鸣。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相信上天入地就只有这一个办法！”

烛宵走到那个神官面前，美得雌雄难辨的面庞怒不可遏，是突破冰封的瑰丽。

“苍生的命是命，她的命难道就不是了吗？”

烛宵抬手一扫，将方才大殿里趋炎附势的那群神官全部甩到金碧辉煌的墙壁上，金色火焰燃于空中。

下一秒，他突然用手遮住脸，倏尔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好样的，都是好样的！”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众神不知他心中作何感想，只能先唯唯诺诺地站起身来。

烛宵垂下手，他望着自己周围这些胆战心惊的神官，眼神悲伤，嘴角勾起讽刺弧度：

“你说我族仁慈，当年之事在座诸位扪心自问！谁能说自己没有错？谁敢说自己没有错！！！”

饱含怒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震荡着所有人的心。

“可……可当年那是天道的意思。”

为首的神官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伏跪在地如履薄冰回答道，连声音都带着颤抖，生怕触怒神主神魂俱灭。

烛宵冷冷地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神官，半晌后拂袖走上台阶。

天道就是正道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总要让无辜者牺牲，让罪孽者永生？

他仿佛卸去所有力气那般坐回主位，疲惫地冲众神摆了摆手。

“今天议事到此为止，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