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了几天。哈迪斯终于决定返回阿波罗宫殿。然而，刚回去，他就被告知，奥丁已经在等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哈迪斯立刻意识到，恐怕是他失忆后出的变数让他的父亲察觉到异样了。

哈迪斯匆忙赶去奥丁的房间，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这种味道有点熟悉，哈迪斯皱起眉，环顾四周。他看见奥丁端坐在床榻上，身穿华丽的黄袍，手捧茶盏，悠闲品茶。看到哈迪斯出现，他笑着招手，“过来坐。”

哈迪斯依旧板着脸，“你找我？”

奥丁笑着摇头，“你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倔了。”

“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哈迪斯问。

“是关于阿波罗的。”奥丁慢条斯理的说，“你听说过阿瑞斯之死吗？”

“当然。”哈迪斯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他咎由自取。”

“是啊。”奥丁轻叹了一句。

“你今天到底想要说什么？”哈迪斯冷漠的盯着奥丁的眼睛，“我不认为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不会怀疑你，毕竟你一直忠诚于我。但是，”奥丁眯起眼睛，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阿波罗是不是你杀的？”

哈迪斯嗤笑，“你凭什么怀疑是我？”

“因为你曾经跟我说过，阿波罗在暗地里窥探你的权利和荣誉。”奥丁说，“而且你从小到大对他都非常警惕。”

“你的判断没有错。”哈迪斯承认，“阿波罗窥觊你的位置，甚至企图夺走属于我的王位，他背叛了我，也背叛了艾泽拉斯世界。他该死。”

“你不应该杀死他，哈迪斯。”奥丁严厉的说，“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我绝不允许你犯下这样的错误！”

哈迪斯平静的注视着他的双眸，“我只是在遵循你给予我的权柄，履行你作为父亲的职责。”

“不，我不允许！”奥丁愤怒的说，“阿波罗不配继续活下去，你应该把他带来见我！”

“他不会来的。”哈迪斯平静的说。

奥丁愣住，“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哈迪斯说，“他背叛了你，谋夺属于我的荣耀，所以，他死了。”

奥丁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哈迪斯指的是谁。他张嘴欲呼喊，却被哈迪斯抢先一步打断了。

“你应该感谢他死得及早，如果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你会遭遇更加糟糕的局面。”哈迪斯冷声说，“这正是你所需要的结果，父亲。”

哈迪斯转身要走，却被一只柔软温暖的手抓住了手腕。他垂下头，看到女娲正站在他的身侧，一双美目含泪，楚楚动人。

哈迪斯怔怔看着她，一言不发。

“请不要离开我们。”女娲哽咽的说，“我们会努力，一直陪伴你，哪怕你忘记了我们。”

哈迪斯心脏猛跳，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她喃喃道，“我会帮助你，恢复记忆，请你相信我。”

“你确定？”哈迪斯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嗓音，缓缓开口。

“是的。”女娲坚定的看着他，“我可以向诸神起誓，我爱你，哈迪斯。”

哈迪斯突然伸出手臂将女娲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他激动的浑身颤抖，胸膛剧烈起伏，久久难以平息。

“谢谢你，女娲。”哈迪斯吻了一下她的唇角，“谢谢你。”

女娲露出幸福的微笑，“哈迪斯，不要拒绝我们。我们会陪伴你，一辈子。”

“好。”哈迪斯沉稳的答应，“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两人相拥而立，旁若无人的互诉衷肠，仿佛世间万物皆可抛弃，唯独彼此不可分割。他们的甜蜜让奥丁的脸庞浮现出痛苦的挣扎之色，他咬牙切齿，用沙哑的声音命令：“够了，哈迪斯！”

女娲松开哈迪斯，扭过头看着他：“你又怎么了？”

“他们会毁掉我辛苦建设的国家和子民！”奥丁暴躁道，“阿瑞斯和阿波罗的死会让这场战争变得更加惨烈！”

“这是你欠他们的。”哈迪斯面无表情的说。

“混账！”奥丁勃然大怒，“如果不是你们，他们怎么会死？”

“我并没有逼迫他们造反。”哈迪斯淡漠道，“我只是让他们成为了真正的神祗而已。”

“你们必须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奥丁咬牙道，“哈迪斯，你的兄弟和姐妹们都死了！我们必须报仇，否则我们无颜去面对他们！”

“你做梦吧，父亲。”哈迪斯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他们根本不配成为你的兄弟！他们死有余辜，你没有资格恨他们，更没有资格报仇！”

“放肆！你敢这样忤逆我！”奥丁怒喝。

“我不是你的臣子，我是你的儿子。”哈迪斯语调平缓而清晰的说，“父亲，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继续这样冥顽不宁下去，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会把你送到阿波罗的坟墓前。”他说完便拂袖而去，没有丝毫犹豫。

奥丁颓然坐倒在椅子里，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眼眶湿润，隐隐泛着悲哀的红。

“陛下。”一直侍候在侧的侍官担忧的低唤一声，“您没事吧。”

“我累了。”奥丁疲惫的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侍官连忙上前替奥丁按摩头部，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公主很快就会醒来的，我想她一定会谅解您的，陛下。”

“嗯……”

“陛下，恕我多嘴——”侍官斟酌着字词，委婉的劝谏，“殿下年幼，难免有些冲动，希望您能原谅她。”

奥丁睁开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叹息了一声，摇头道：“算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太过苛刻的。”

“您总是这样宽容仁慈……”侍官恭维道，“其实殿下只是不懂事罢了。”

“我知道。”奥丁点头，“等她醒来后，让她来找我，我会告诉她一些东西。”

侍官惊讶极了。陛下终于愿意告诉公主真相了？这可真是一件喜讯。

“还是我来说吧。”女娲轻声道，“你先退下。”

侍官迟疑的看了奥丁一眼，见他没有阻拦，便躬身退下。

“父亲？”女娲看向奥丁，问，“您打算跟我坦白了吗？”

奥丁默默颔首。

女娲顿了顿，“您打算怎么告诉我呢？”

“我会告诉你真相，但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一切。”奥丁郑重道，“不管是你，还是孩子们。”

“当然。”女娲欣慰道，“我会保护好孩子们。”

“我们的孩子。”奥丁纠正道，“我和你的孩子。”

“我也希望是这样。”女娲微笑道，“但我想你肯定没办法生育孩子的，毕竟您是一位伟大的王，不是吗？”

“你知道的。”奥丁苦涩的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和你生孩子的。”

“不用勉强。”女娲安慰道，“虽然这很艰难，但如果您决心要和我生孩子的话，就应该勇敢去做。”

奥丁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我从来没有试图改变过什么，我只是想守护好这一切而已。”

“您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女娲赞同道。

奥丁叹了口气：“如今我最悔恨的事，就是没能早一点和你在一起。”

“我曾幻想过我们在神域举行婚礼。”女娲说，“那时的你还是高傲的王，我是普通而卑贱的人间女子。但我仍旧期盼着能和你相识，相恋，相知，相守，共度一生。”

奥丁的眼底闪过痛苦和迷茫，他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很遗憾，我甚至觉得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感情，我让你孤单寂寞了那么久……”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女娲打断他，“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我们一起吃饭、聊天、赏月、谈理想，每一次都很美妙。”

“我记得，你说过你爱上我了。”奥丁微笑着说。

“那是过去。”女娲叹息道，“我已经不再爱你了，父亲。”

“你撒谎。”奥丁坚信的说，“我们的孩子说你爱我。”

“他是骗你的。”女娲认真的说，“他不想看着你继续堕落下去。”

奥丁怔忡了几秒钟，忽然狂喜的叫道：“哈迪斯，你居然背叛我！我要杀了他！”他愤慨的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女娲拉住了。

女娲抱着他，柔声说：“父亲，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想摆脱这段罪恶的回忆，我不想逼迫你，可是……你应该清楚，这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够改变的。所谓命运，就像一场游戏，谁也逃不掉，躲不掉。即使你想要逃避它，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奥丁激烈的反驳。

“不管我们怎么挣扎，最后的结局仍然不会改变。”女娲平静的说，“与其费尽心思想办法改变自己，不如顺从这命运，将一切都抛诸脑后。只有忘记了这份痛苦，你才能获得新生，不是吗？”

奥丁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女娲，喃喃的说：“你说的对，这是注定的命运……”

“不仅是你，还有我，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改变这一切，唯独你我，或许能改变。”女娲握紧他的手，“父亲，请给我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让我去寻求这份幸福。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奥丁抬眼凝视着她的双眸，目光复杂。

女娲轻轻吻了吻他，说：“谢谢你，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