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家伙是什么？”阿波罗问。

“他叫做阿德莱德，是我的一只宠物，阿尔忒弥斯的孩子。”

阿波罗笑了笑：“他跟我一样聪明。”

哈迪斯也勾了勾嘴角，说：“等我们结束巡游，去看一看他吧。他已经很老了，总得找一个伴。”

阿波罗欣慰地笑起来，他看了一眼哈迪斯，忽然感激道：“谢谢你，哥哥。”

哈迪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阿波罗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着哈迪斯孤单寂寥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闷痛，好像心脏被针扎了一般。他捂住胸口，脸色微微泛白。

“阿波罗？”海姆达尔扶着他坐下，焦急地问：“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阿波罗摇了摇头：“可能是刚才吃得太快，噎到了。”他端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水，“不碍事，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我送你回去睡觉吧？”

“没事。”阿波罗摆摆手，“这么早，睡什么睡啊。我还没玩尽兴呢。”

“可是……”海姆达尔仍然担忧地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不困。”阿波罗笑嘻嘻地说，“你陪我聊会儿嘛。”

海姆达尔只好陪着他聊天。这时，一名侍卫走过来，躬身说：“陛下，您的朋友来访。”

“哦？”海姆达尔愣了一下，马上想到了洛基，“是阿瑞斯吗？带他到偏厅稍等，我马上去。”

“是的。”侍卫转身退下。

海姆达尔正准备起身前往偏厅，突然瞥见阿波罗的目光，疑惑地问：“怎么了？”

阿波罗摇了摇头：“我不想见他。”

海姆达尔看着他，若有所思：“为什么？”

“呃，因为……”

“不想见他，还是不想见我？”

“……都有吧。”

“呵呵，我猜肯定是后一种原因。”海姆达尔说，“那我帮你打发了他好吗？”

阿波罗低下头，说：“算了，别管他。”

哈迪斯和奥丁谈论的事情让他压力山大，根本没有闲暇应付其他人。

“父亲，你真的决定了吗？”哈迪斯皱眉说，“那个家伙，虽然很有用，但毕竟是个疯子……”

“是的。我不喜欢那个人，也许我们可以把他关押起来。”

“关起来？恐怕他会逃跑。他是一个擅长逃跑和逃跑的家伙。”

奥丁叹气，说：“你说的对，不过我已经想好办法了，这几年他都不能离开王城。”

哈迪斯说：“这样也好。”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如果需要，我可以向神后请示，让她派遣一支军队镇守这里。”

奥丁笑了：“你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哈迪斯也笑了。

“我要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奥丁说，“另外，你要记得去看一眼阿尔忒弥斯，别让她胡思乱想。”

“放心吧。”哈迪斯说，“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各自散去，前往各自负责的区域工作，唯独海姆达尔留了下来。

“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去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情？”海姆达尔说，“比如？”

“比如——一只猫，或者一条狗，或者什么动物，反正，一切能够引起我警惕的东西，我都要调查。”

“好的。”

“顺便，帮我盯紧阿波罗。”

“陛下怀疑他？”

“不是怀疑，是确信。”

“陛下，我不明白。”

“他不可靠。”奥丁严肃地告诫他，“不能把他当成朋友，必须提防他。”

哈迪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另外，你帮我去查一查赫拉和洛基最近的举动。尤其是洛基，他这段时间频频跟西蒙联系。”

“陛下怀疑西蒙是洛基的同党？”

“不，我并非怀疑他，而是他一直跟洛基有来往。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否则我们不好判断洛基究竟是敌是友。”

“那我先查查洛基最近都干了些什么。”海姆达尔说。

“嗯。”奥丁叮嘱完海姆达尔，便带着他的部队匆匆忙忙赶赴战场。

“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待在王宫里？”哈迪斯疑惑地问他。

季煌笑笑，指指窗外说：“今天阳光挺灿烂的，我们一块晒晒太阳吧？”

哈迪斯没有拒绝，跟他一起走出房门。

王宫的院子里栽种了很多树木，春夏秋冬都是郁郁葱葱，风景极好。两人在湖畔的凉亭里坐下来，一阵清风吹拂，树叶沙沙响，仿佛奏起了美妙的音乐，连绵悠远。

“我曾经听说，在遥远的过去，在一座美丽宁静的湖泊周围，有三棵树，分别叫‘月’、‘花’、‘草’。”季煌轻声细语地说，“每年的四月，它们的枝叶都会变黄凋零。那时，我们还小，总会躲在屋里，偷偷看着它们的落败。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些树都枯萎了，我们会伤心。后来，我们慢慢长大了，我们终于懂事了，也许我们会忘掉那些悲伤的日子。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还是会偶尔想起它们。我想，我们都会永远记得它们。”

第15章 他始终不敢向天神发出挑战的原因，因为他害怕会遭受失败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哈迪斯淡淡地说。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年纪尚幼，对这些历史的了解还很浅薄。”

“也许是因为，”哈迪斯说，“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我的一厢情愿？”

“难道不是吗？就像当初，你对爱琴海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你认为这些事与我母亲有关，但是我并不相信。如果我母亲真的做错了什么，她一定不会逃避，也不会选择自杀。”

季煌怔住了，半晌，他苦涩地微笑：“我承认，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的确恨过你母亲，我讨厌她，讨厌她破坏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讨厌她毁掉了整个世界。但是我从来不敢怨恨她，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哈迪斯默然。

“我讨厌她，却不代表我恨她。”季煌缓缓地说，“她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那是一个善良温柔、聪慧睿智的女人，她教给我许多知识，帮助我度过一次又一次艰难困境。她对你们兄弟俩也照顾有加。即使在那场灾祸中，她受了伤，也坚持着为你治疗，直到你痊愈之后才去休息。这份恩德，我一辈子都无法报答。所以，我尊敬她。我感激她，我感谢她，所以我从没有恨过她。”

“我不知道，”哈迪斯摇摇头，“我无法体谅你。”

“我也不奢求你体谅。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神只，谁会去在乎凡人呢？”季煌苦笑一声，说，“我只是希望，将来某一天，如果你们遭遇到危险，你能保护自己。如果我能够帮上忙，哪怕我只是个普通人。”

“这就是你不辞辛劳来到奥林匹斯山的目的？”

“不仅如此，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你，比如，让你变强。”

“你打算让我修习武艺？我没兴趣。”哈迪斯冷淡地说。

“也许你会有兴趣的。”季煌露出一丝笑意，似是早料到他的反应，继续说道，“我在古老典籍中看到一个故事，据说是由一头巨兽所着。那是一个叫卡戎的古神，他拥有操控元素的力量，他创造了世界，制造了万物，包括神。他的神庙遍布诸神国度，他是一个神秘而伟大的存在，他的雕像屹立在大地之巅，他所居住的地方，是诸神向往的天堂。他掌管着一切，他的神殿建筑恢弘壮丽，神殿外围是宽广的海洋，海中漂浮着无尽的水晶宫。他在水晶宫里开辟出一条条通往天堂的道路，把天堂分成许多小岛屿。他是众神膜拜的神明，而我们只能仰视他。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我们找寻了许久也毫无收获，直到某一天，我们看见天空中飘来一朵白云，在空中盘旋着，越聚越大。那团白云中间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金色大门，它打开了，走出一个穿着金色铠甲、手执利刃的英俊青年，他站在高处俯瞰着这个世界。他告诉我们，从此，天堂正式开放了。我们都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有些孩子试图询问那个青年，可是没有得到回应，他就像一缕幽魂般飞离了这个世界。”

“我们都猜测，那就是你们所说的天堂。我们在阿波罗的指点下进入了那个天堂，看到许许多多奇迹般的景象。那是一片广阔的土地，它有着辽阔的海洋和茂密的森林，天空蔚蓝澄澈，白云缥缈舒卷。我们在天空中翱翔，飞过一块又一块漂亮的陆地，在陆地的边缘停留下来。有些孩子喜欢在大海中嬉戏，在森林中游荡，有些则想去森林里捕鱼，还有些甚至想去森林深处狩猎。在森林里，我们看见许多珍稀的树木，还有一座座华美的宫殿。每一棵树都高耸入云，连绵起伏。那个天使引导我们去往最近的一座宫殿，那座宫殿坐落在一块绿草茵茵的空地上。天使在门前停下来，对我们说，这座宫殿是属于你们的。然后，我们就看到那个天使走进宫殿，在王座旁跪坐下来，双手捧着一枚红宝石戒指，向王座顶端的王冠献祭。这颗红宝石戒指镶嵌在王冠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那一刻，整个宫殿都沐浴在光芒之中。天使宣称，那是神的赐予。他还说：‘这枚戒指是天使长大人亲自设计，镶嵌了三十二种不同形态的宝石。’然后，天使就消失了。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依靠这枚宝石戒指来辨别方向，在森林的边缘寻找新的栖息地。我记得当初我跟父王商议，是否将这枚戒指拿来作为纪念品，但是他拒绝了，理由是，这枚戒指象征着奥林匹斯神话，它代表着天国，而且必须留在天国，因为它是天神之泪。”

“你觉得我应该戴上它吗？”

“不，我想那并非出自你的真心，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罢了。”

哈迪斯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我听说，你曾经是赫淮斯托斯麾下的神官，对吧？”

“是的。”

“他怎么样？”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我想，他已经完全忘记我这个人了。”

“你确定吗？”

“当然，我相信这一点，他现在或许根本不在意我的生死了。毕竟，我已经死了两次。我想，这对他的触动应该不会太大，毕竟他是一位伟大的神灵，总会有很多人愿意奉献生命给他，而不是我。”

哈迪斯沉默良久，缓缓地抬起头：“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复活你的办法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能帮助我，而我需要这份力量。”

“我的兄弟，你太天真了。”

哈迪斯的语调变得严厉而尖锐，“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的责任。你不配做天使长！你也不配作一个丈夫，你的妻子和孩子也不该跟随你。”

“这是你们教导给我的，不是吗？”

“我不想跟你争辩这个问题。”哈迪斯顿了顿，“你的父母呢？”

“我不清楚，他们从来没提起过。”

“你有没有想过去寻找他们，哪怕只是一丝线索也好啊。你是他们的儿子，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在嘲笑我吗，哈迪斯。”

“我没有。我是在劝告你。你应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不论是你的家人还是神职，包括你的性格、爱憎。如果你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地渡过自己的一生，你永远无法摆脱你的罪孽。你会受到报应的，哈迪斯。我们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是天国的守护者，我们都是天国的臣民。即便是你犯错，也不能怪罪于你，哈迪斯，这就是你的权力，我们都会保护你。”

哈迪斯摇了摇头：“这不可能的。”

“为何？”

“我是众神之王，众神之首。”

“哈迪斯，难道你还没搞清楚吗？你是众神之王，也是众神之王的兄弟。你们是一体的，你有责任替你的兄弟照顾你的家人。”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替任何人照顾我的家人。”

“哈迪斯，难道你想违抗众神之王的意志吗？”

哈迪斯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索尔，目光灼灼。他冷漠地开口：“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索尔愣了一下。

哈迪斯说：“就是你们。”他突然挥剑刺向索尔，索尔猝不及防，肩膀中剑，鲜血流淌而出，染红了衣襟。索尔吃惊地瞪大眼睛，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哈迪斯冷冷说道，“你们这些混蛋，总是把别人当成傻瓜，以为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但是你们知道吗？我不需要别人替我做主，我要的东西，我可以自己去取，而不是让任何人替我去做。所谓的众神之王，在我眼中什么都不算。我只是个孤独的人，我只求能够自由自在。你们凭什么管束我的自由，我不需要，也不稀罕，因此请你们不要再干涉我，谢谢。”

我感慨万千，这句话几乎是哈迪斯一直以来的梦想。他一直渴望能获得自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正是为什么，他始终不敢向天神发出挑战的原因，因为他害怕会遭受失败，他害怕失败之后将永世不能逃离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