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沃的凌晨，唐人街刚开始有点人烟。

白小危、苏扬、天元三人坐在一家早餐店内，金宰元留在酒馆中收拾着行李。

在这异国他乡的地方很难还有如此地道的赤夏神州风味早馆。

三人进入店内，早餐店装修质朴，没有任何多余的繁杂的装潢，就像是一家来自神州的普普通通的沙县小吃，让人有种忽然回国的感觉，事实上白小危几人的确就要启程回国了。

苏扬连夜处理完所有事情，潇萧、金元、黑菩萨、余欢的尸体留存完整被全部安排秘密送回【联盟】。

而角斗场中因中毒而死的巴伦和雪莉二人也全部被送回赤夏神州。

失去灵魂的艾格尼丝，苏扬则是联系了北爱尔联盟的相关工作人员。

唯一可惜的是将离会长没能在爆炸中挺过来，哪怕她是花神也不能保佑留下全尸。

【猎人公会】的遗址官方的信息是以人口买卖为由被封锁，【北爱尔联盟】全权接管处理后事。

回国的机票在晚上，金宰元与白小危三人不同行，他会先回去百济，因为秀恩的忌日就快到了。

天元擦着桌子，顺带抬头望着店内半开放式厨房的顶上，那里横着一块放大了好几倍的菜单，就连食物的取名都非常地道。

店老板该不会就是神州人吧，难道可以他乡遇故知？

白小危趴在饭桌上，眼睛看着地面。

一双双鞋在店里排成长队，吵闹声笼罩着整个唐人街。早起的人咬着油条从旁边着急掠过，电话里是催促的声音。

白小危仍在愧疚，具体一点是还沉浸在自责和悔恨之中。

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下面是一群无辜而可怜的妇孺，我根本不会去救他们，这样我就不会陷入如今的自责和悔恨。在未来的几十年内我都将活在爆炸前一刻的瞬间，那个定格在我眼前妇人无助的画面会成为笼罩我一生的阴影，每当黑夜来临便扎入我可悲的灵魂。

他本不想出来吃早饭，恨不得把自己饿死，却被苏扬和天元强行拉了出来。

进入早餐店时他看见店门口蒸笼中冒着的腾腾热气。

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喜欢早餐吃包子，但这些人大多都聚集在赤夏神州。

白小危想，蒸笼里面该是又香又软的大肉包吧，味道肯定超赞。

可那间白炽灯摇摇欲坠的房间中的孩子可曾吃过？或者他们知道所谓“包子”是什么东西吗？

会不会像看见被拉下手环的榴弹一样好奇连忙捡起来然后摊开小手说：“大哥哥，你的东西掉啦。”

白小危捶打着脑袋，揪下一把头发，五味杂陈，他昨夜翻来覆去的想，如果那间狭小的房间中全部都是战俘或者无辜的大人他会不会像现在一样难受和煎熬。

应该不会，白小危这么认为，他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苏扬也安慰说：战争中牺牲是必然。

白小危当然懂这个道理，他可以花时间原谅自己意外杀了无辜的大人，却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杀了三个孩子！

无数的咒骂声充斥着他的脑海，他已经穷尽所有的脏词骂了自己一整夜。

昨日夜里，苏扬和天元守在阳台上闲聊，金宰元倒在地铺上呼呼大睡，白小危孤独地躺在卧室的小沙发上，他睡不着。

推拉玻璃门不隔音，因此苏扬和天元在外面的说话声白小危听得格外清楚。

在执行北爱尔联合王国重启第三秘密任务期间，苏扬学会了喝酒，他现在酒量很不错，尤其喜欢克里姆联邦的伏特加。可在战斗民族的专利名酒面前他就是一个小趴菜，又菜还爱喝。

天元吐槽他酒品不好，因为有一次夜晚交流完情报苏扬瞒着天元偷偷和黑菩萨去酒吧庆祝，两人喝的酩酊大醉连路都看不清。

当天元找到喝醉的二人时黑菩萨正在搭讪一个长相一般但身材格外火辣的卷发美女，苏扬见天元来了便拉着他给他灌酒，天元不喝于是苏扬开始骂人。

夜晚的阳台，月亮都变得萧条，小酒店的楼窗外没有一只飞鸟的声音。苏扬又喝醉了，趴在阳台上骂街。

“该死的$￥@*猎人公会，我%#草$￥*\u0026……”

一整晚，白小危学到了很多来自不同国家的脏词，有些语言他听不懂但清楚那一定是骂人的话，于是他模仿着苏扬的口吻在心中骂自己。

不解恨，他想大声喊出来，却又没有勇气。

酒店还有其他客人，如果发出太大的声音他们可能会因此被投诉而被店家轰走。

“想好了没得？”老板娘不耐烦地拍了拍窗户，苏扬站在排队点餐的人队前面磨蹭，这让后面排队的人很不高兴，“要恰些啥子？”

苏扬撑着下巴，瞥一下菜单然后回头看向失魂落魄的白小危，菜单什么的其实他并不需要刻意去看，如果是唐人街，全世界的早餐应该都是一样的。

“想好了。”苏扬意气风发地说，“我想我们需要一份激昂、一份愉悦、一份轻松和两份反省。”

老板娘用关爱智障的不善目光盯着苏扬，一阵无语，心说：要发病滚一边去，别阻碍我做生意。

“开个玩笑啦，给我们来一份豆浆和两份油条，注意哦豆浆和油条都是我的，给那个小矮子一杯热牛奶和两个水煮蛋就行，他还在长身体，如果有大肉包子的话请给我们来两份素的。”

老板娘沉默不语，在心中确诊苏扬有病，于是手上开始忙活，热牛奶最先出货。

有时候吧在国外开店其实也蛮无助的，老板娘心想，比如遇见这种“脑子有病”的老乡，恨不得把他架到锅里去。

油条、豆浆和水煮蛋相继出锅，“包子再等两分钟。”老板娘冷冷地说，目光落在那位从进门开始就趴着的年轻人身上，刚进门时她就注意到了，年轻人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害怕被大人发现于是孤独的在心中埋葬着某个秘密，“不给你们的同伴点一些吃的？”

“你说他啊。”苏扬端着盘子也看一眼白小危，“他没胃口。”

“没胃口还带他出门？”老板娘有些不理解。

“我们故意的。”苏扬笑笑，“就是专门刺激他的，饿着饿着自己就知道找东西吃了。”

“你们什么关系。”老板娘凑近一点苏扬，忽然八卦起来，猜道，“你是他爸？”

“哎哟嘿！”苏扬高兴起来，虽然老板娘的意思是说自己面向老气但苏扬依然兴奋着，“不愧是做老板的呀，慧眼识人。”

苏扬痞里痞气的说，“其实我是他爷爷，看见那个小矮子没。”苏扬指着天元说，“对对对就是正在擦桌子那个，那是我儿子，他正在安慰我那犯错的孙子呢，哈哈！”

老板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移开目光开始帮下一个顾客点菜，不想理会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