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这些天早跟林瑶聊视频电话聊熟了，见了面也没觉得生疏，林瑶倒是比视频里看着更显年轻。

“妈妈。”

苏黎的一声妈妈，差点叫化了林瑶的心，她搂着自己的儿媳妇稀罕了好半晌，直到苏黎轻轻扒开林瑶的手，规规矩矩对着跟小叔叔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叫了声，“爸爸。”

“诶，嗯……乖。”霍启明头一朝见自家儿媳妇，因为老婆跟老妈一再叮嘱，说他儿媳妇胆子小，又怕生，让他别老摆着张臭脸，说话声音也得温和些，以免吓着了人。

为此霍启明对着镜头练了半小时的温柔脸。

儿媳妇的一声爸爸，叫得霍启明怔了半晌才缓过神，女孩儿的声音就是甜，又软又甜，一时弄得他方寸大乱，怕回应得严肃了吓着人，所以变着词回了好几声。

林瑶没好气白了自家老公一眼，放软了声音跟苏黎解释，“黎宝别怕，你爸他这人吧，一高兴就犯蠢。”

苏黎捂着嘴笑了笑，不敢赞同。

之后的几天霍家老宅渐渐热闹起来，霍家的男人一个个看似严肃，其实都挺会宠人。

霍启明外出见朋友，回来还特意给苏黎带回来一些糖葫芦跟吹的小糖人，这是完全将她当小孩子宠了。

跟霍家的热闹相比，此刻的叶圣兰独自一人躺在郊外的一所小诊所里，身上的烧伤让她不断呻吟，痛不欲生。

夏立一大早就去叶家找叶易宁了，希望叶易宁看在叶圣兰在叶家住了十多年的份上，给一笔钱让叶圣兰去好点的医院治病。

可惜他在叶家院子外问了一圈人，都说叶易宁正在医院守着刚刚寻回的心心。

夏立几经打听，最后好不容易在全燕京最好的医院见到了叶易宁。

经过一段时间的雨雪天气后，这两天天气暖和得像入了春，叶易宁身穿一件薄款羽绒服，小心翼翼推着正坐在轮椅上的心心。

心心旁边还陪了两名佣人。

夏立远远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恨得脸都变形了。

她一个残废，凭什么取代叶易兰的位置被叶家人捧在掌心，叶圣兰在叶家生活了十多年，叶易宁什么时候对叶圣兰如此上心了。

可眼下他即便心里再恨也只能忍着，夏立收起满脸的恨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上前去求叶易宁。

结果却被跟在叶易宁旁边的佣人当成乞丐轰到一边去。

当夏立垂头丧气回到小疹所时，医生艰难向他表示，他要回家过年了，疹所会关门一星期，让他们另去他处。

“爸爸，叶易宁也不许我再回到叶家去吗？”

面对女儿气若游丝的质问，夏立痛哭流涕道，“叶家就是一家狼心狗肺的东西，圣兰，以后爸爸哪怕是去捡垃圾，都一定会养活你。”

听到夏立这样的话，叶圣兰缓缓闭上绝望的眸子，接着轻轻吐了口气，情绪激动问，“夏立，这些年你哪次不是靠我去敲诈叶家的钱养活你。

你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将我送到叶家后还要与我联系？

你从一开始，就是将我当成赚钱的工具是不是？

你一直教我怎么用心心的事要挟我妈……叶太太，现在看到自己的亲生闺女被你害成这样，你终于满意了是不是？”

面对女儿的声声质问，夏立抬起手一下下用力抽着自己。

他夏立这辈子就叶圣兰这么一个亲生闺女，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当初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怎会将几岁的小姑娘送到福利院去。

可即使将女儿送进了福利院，他仍没舍得弃女儿一走了之，他当时的初心，不过是想让自家女儿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如果当初他没遇到叶太太强行遗弃心心的事，他也没有机会以此要挟叶太太，将自己的女儿接到叶家去。

就在上个月，夏立还奢望着叶家一定会给叶圣兰找门好婚事，到那时，他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他哪里想得到，叶太太会被逼得发了狂，不仅将叶圣兰烧得面目全非，还停了叶圣兰所有卡，将亲手养了十几年的养女丢弃在医院里。

想到叶太太对亲闺女所做的一切，夏立就恨得咬牙切齿。

叶圣兰在得知叶易宁也不许她回到叶家后，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看了小半个小时，在天黑之前，她终于偏了下头，有气无力跟夏立说，“你给我打个电话给叶太太吧，我找她有事。”

夏立想说叶太太的手机号早注销了，压根联系不上人，而后却突然想到上次叶太太用过一个陌生号联系过自己。

他快速从包里翻找出手机，找到上次的来电信息，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

“喂。”

叶圣兰听出叶太太的声音，用那只稍微好点的右手一把夺过夏立的手机，失声痛哭道，“妈妈，妈妈对不起，我不该受人指使一直拿心心的事要挟你，妈妈我知道错了，我想回去。”

叶太太听到叶圣兰哭得歇斯底里的声音，突然从嗓子里爆发出一阵报复性的大笑，笑完她重重喘了口气，幸灾乐祸道，“叶圣兰，你照过镜子了吗？有没有看过自己现在恐怖的样子？”

叶圣兰听到这话手狠狠颤抖了下，她死死咬住唇，强忍住心中的怒气，继续哀求，“妈妈，我真的错了，您快回来吧，现在心心已经找到了，叶家人正在对她进行救治，您难道不想看看心心现在是什么样子？”

叶太太听叶圣兰提到心心，以为叶圣兰是故意用心心身上的残疾刺激她，她冷笑一声，发誓一定会让叶圣兰父女不得好死。

叶圣兰打给叶太太的一通电话非但没让叶太太回心转意，反倒是叫人将叶圣兰父女从小疹所给扔了出去。

一月底的燕京，夜里滴水成冰，夏立在苦苦求了两家小疹所均被拒后，不得不小心翼翼搀扶着叶圣兰，回到自己破烂的老房子去。

北方的小年大街小巷早已张灯结彩，叶圣兰死气沉沉盯着发霉的墙角，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