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在这里刚看到女儿思归的时候，秦羽的确沦陷了。

在这里他还看见了云颖初穿婚纱的样子。

不是穿军装，而是婚纱。

婚纱啊……

多美好啊……

每个人内心都有渴望的东西，他渴望的东西就是这个。

但是他明白，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假的。

思归还在的时候，秦羽曾经陪着她看过一部动漫——这部动漫讲男女主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有男女主在原来的世界都不曾拥有的世界，男主是孤儿，没有父母，可是这里父母双双建在，可是动漫的最后，他们还是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在思归死后，秦羽经常会想起那部电影，想着里面的男女主为什么要回原来的世界继续承受痛苦，留在这个世界不好吗？

现在他懂了。

这里可以看做是一个平行世界。

很美好，但他却不属于这里。

云颖初手里的匕首，缓缓刺进秦羽的后背。

很快，秦羽的嘴角就流出一丝殷红的血液。

云颖初在抱住秦羽的刹那，就已经将匕首刺了进去。

思归哭了。

哭着大喊大叫。

可是秦羽却听不到了，耳朵出现重度耳鸣。

他看着眼前的云颖初，露出一丝笑容，轻声笑道：“这场梦真的很美好，也很真实。”

“如果能让此刻永恒，我愿用生命交换……”

秦羽缓缓闭上眼睛。

被匕首刺过的地方继续流出鲜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匕首刺进血肉的时候，秦羽根本感觉不到尖锐物刺入体内，撕扯血肉的剧痛感。

相反，无声无息的。

如云中漫步，身子轻盈无比，一股从未有过的空灵感充斥全身。

自那以后，云颖初就再也没说过话。

眼前云颖初的面庞变得模糊起来，一片虚幻，只剩下扭曲的五官。

她一头长发高高飘去，看起来极为神秘，将手中的匕首整个没入秦羽的后背之后，云颖初就松开了他。

红唇轻启，在秦羽的耳边说道：“如你所愿。”

“此刻是永恒，好好享受吧。”

云颖初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萦绕在秦羽脑海里，一遍一遍回荡着，洗涤着。

随后，云颖初整个人身体开始发光发亮。

一个个光点从她身上浮现，笼罩在她周身，仿佛身上蒙着一层雾气一般。

漫天光雾流转，像一场烟花一样，绽放最后的光彩之后，就会化为虚无。

云颖初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越来越轻盈……

她开始漂浮起来，双手依旧拥抱着秦羽，可她的身子，却渐渐飘到了天上。

一起升起的，还有女儿思归。

她们正一点一点远离着秦羽。

“不！！！”

看到这一幕，秦羽声嘶力竭的怒吼起来。

他一张脸扭曲着，愤怒不甘的吼声响彻整个正在崩塌的教堂。

下一刻，他猛地站起，也不管身后正汩汩冒着鲜血，下意识伸手向云颖初和女儿思归抓去。

可是手掌刚刚触摸到她们，就扑了个空，直接穿了过去。

秦羽愣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颖初和小思归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

云颖初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光点消散。

先是下身两条腿，然后是腰，上身，最后脸部也化作光点消散。

而小思归也不哭了，上升过程中，就睁着大眼睛，看着下方的秦羽。

看着看着，小思归笑了。

伸出手指，在上面虚划几下，竟然出现了一行字。

“爸爸，我好开心，没想到我还能再见你一面……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不管怎么样，爸爸永远都是我的盖世大英雄。”

写完这段话，小思归的身体也化作点点光点消散。

可是她的手没有停着，依旧继续画着。

很快秦羽看到了一幅画，发现眼前。

一家三口牵着手，站在蓝天白云下。

下面还留有一句话：爸爸，好好活下去，我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思归化作点点光点消散。

“啊……”

思归消失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回荡着秦羽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秦羽身子剧烈颤抖着，拳头紧攥，连指甲嵌入了皮肉中，流出了鲜血，都没察觉。

他眼眶通红得可怕，双眼之中，无数血丝蔓延，直至占据了他的整个瞳孔。

在秦羽双目通红的注视下，云颖初和思归最终化作光点消散。

“轰隆隆……”

教堂也随之倒塌。

这一瞬，秦羽只觉得感觉世界安静了。

定格在这一秒。

寂静！

光雨消散，周围的一切坍塌，没有婚礼，没有教堂，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秦羽一个人静静站在黑暗的虚空中，无喜无悲。

黑暗中，又出现了另一幅场景——街道上，繁华如梦，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牵着自己的孩子，而秦羽站在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幕。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秦羽双眼血红，在心底低沉咆哮着。

可下一刻，咔嚓一声，跟什么东西碎裂一般，一道冷的像万年冰川一般的声音。

“不甘吗？恨这个世界吗？”

这是一种来自心灵的呼唤，不需要去刻意寻找，冥冥之中，互相吸引。

这一刻，秦羽感觉身体里有什么枷锁，断了。

……

幻境外，秦九依旧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中。

看着眼前的秦羽，将插在他背后的匕首给拔了出来，叹了口气：“异能点魅力在于没有废物的能力，只有废物的异能者。”

只要开发得当，A级的能力也可以反杀S级的。

“这一刀不会要了你的命，只会把你内心渴望的给勾出来，经历了得到后，又失去的大起大落，只会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九自顾自说道。

“是吗？”

冷不丁的，有人回应了她的自言自语。

“是的。”

秦九下意识回道。

说完，才面容惊悚的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身体瞬间紧绷，定睛凝神，看向眼前的秦羽。

只见本该陷入自我世界的秦羽，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背后被刺了一刀的伤口，也在缓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