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熟悉又陌生的……人！

这声‘爸爸’虽然很轻很轻，但是在秦羽听来，却如天雷一般炸响。

秦羽脑海瞬间陷入空白状态，思绪停止，血液也停止流动。

秦羽的世界仿佛于一瞬间变得安静。

只剩下眼前的小女孩。

他愣住了。

喉咙滚动了一下。

慢慢地，他的眼圈变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

张开嘴，想喊什么，可是，却一个字却说不出来。

“爸爸，你怎么不说话呀？”

小女孩见秦羽不说话，放下手里的纸飞机，跑了过来，抱住了他，又问了一声。

感受着小孩子特有的细腻的温度，秦羽终于回过神来了，双目中流下了泪水。

“唰唰唰……”

脑海里，不断闪回着所有关于小思归的片段。

阳光下奔跑的思归；

熟睡中的思归；

得白血病的思归；

被注射病毒后的思归；

闭着眼，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思归，那苍白的小脸……死去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占据了秦羽的整个大脑。

“啊！！！”

他有点崩溃的仰天长啸。

这一吼吓到了小思归，她吓了一跳，但是没有躲开，反而更紧的抱住了秦羽。

她闭着眼睛说道：“爸爸别怕，别怕啊，我在呢……”

吼完过后，秦羽全身的力气被掏空了，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浑身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

直到完全能接受这一切之后，秦羽才慢慢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小思归。

像是要把女儿的长相深深烙印在自己的眼睛里似的。

女儿……

这就是他的女儿！！

下一刻，他猛地抱住女儿，喊出了他一个曾经视为奢望的名字，一个认为以后一辈子都不可能喊出来的字眼。

“思归。”

秦羽死死的抱着小思归，无声的哭着。

没有哭声，没有具体的字眼，只有不断地‘啊’声。

这哭声是自相矛盾的，有喜悦，也有极致的悲伤。

而小思归大眼睛里虽然带着不解，但是她感受到了这种喜悦与悲怆并存的情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秦羽抱着她。

……

秦羽正正襟危坐的沙发上，而小思归正像树袋熊一样趴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分钟了，秦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女儿……

这两个字对世界绝大多数的人都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因为就在身边，只要随便喊一声，女儿就会来到身边。

可是对秦羽来说，这两个字就犹如万丈深渊一般，不可逾越。每次看到大街上人们牵着自己的孩子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他总是没来由的心里一疼。

女儿走后的无数夜晚，秦羽都会突然被噩梦惊醒，冷汗遍布全身，回忆里梦中女儿的样子，他总是一阵沉默。

后来，他被云颖初缉拿回归了，即将审判之际，得到了系统。

系统说，只要赚够足够的点数，就可以复活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有自己的女儿思归。

只是点数庞大，秦羽也不知道现在赚够了没有。

女儿终归是他挥之不去的遗憾，他尽可能的不去想，可是依旧偶然会梦见，等梦醒之后，他依旧将这份遗憾藏在心底。

可是现在，这份遗憾突然被弥补了，这是秦羽所没想到的。

这是现实吗？

还是……幻境！

很快，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多半是幻境。

第一思归已经死了；第二那个女人的能力是幻境制造，完全可以制造出这些幻境。

一想到这，秦羽就忍不住想站起来，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是正在这时，女儿的声音传来：“爸爸，你怎么哭了呀？”

“感觉不舒服吗？”

说着，思归还很贴心的将一只手缓缓放在秦羽的额头，感受着自己的体温。

甚至还很细心的擦掉了秦羽眼角的泪水。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时间，但是对秦羽来说，缺漫长的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这一刻，秦羽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女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束手无策。

脑海中，迷惘像大海一般席卷蔓延。

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吞没。

整个过程中，秦羽就像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

突然，他感觉到了奇异的感觉。

虽然他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了，但是他还是明白了，这是一场幻境。

但就是明知这是幻境，秦羽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仿佛沼泽地一般，越陷越深。

有时候，即便知道是虚假的，也不愿去戳破。

眼前的孩子，就是他已经过世的女儿，思归。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扯着秦羽的内心。

“爸爸，不要哭了，我们去吃饭吧。”

这时，小思归奶声奶气的说道。

说着，小思归就抓起秦羽的手，拉着他去了餐桌上，并给秦羽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浑浑噩噩的吃完这碗饭，秦羽的心境发生了一点波动。

他有点不想离开这个幻境了。

“爸爸，今晚早点睡哦，明天我们还要去教堂参加婚礼呢……”

小思归又来到秦羽面前，甜甜的笑道。

秦羽一愣：“婚礼？谁的婚礼？”

“你的啊！”

小思归眨眨眼睛，笑道：“爸爸你忘了吗？说过要给妈妈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的。”

“……”

“妈妈？”

秦羽的眼里带着一抹茫然，喃喃道：“难道是……”

夜深了。

小思归睡在床上睡着了，但秦羽却失眠了。

他回想着来到这里后，和女儿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生怕错过了什么。

同时期待着明天的婚礼……

新娘，是云颖初吗？

第二天很快来临。

秦羽换上一身雪白的西装，西装铮亮，都可以反光了。

手捧红色玫瑰花。

而小思归则是一身PRADA白色小花童的装扮，看着很洋气，正兴高采烈的牵着秦羽的手。

母女俩站在雪白的教堂门前。

深呼吸一口气，秦羽轻轻推开了教堂的大门。

一道雪白婚纱的倩影，背对着他，站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