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沉寂，主持人冰冰，乃至观众们，乃至是直播间的网友们，都陷入了沉默中。

果然，背叛，不是一蹴而就的。

各方原因汇聚，最终促成了这位本应成为英雄的人，彻底堕入黑暗。

但是对于萧战背叛的理由，所有人都是一片唏嘘。

完全可以理解。

这样的事，如果落到任何人身上，都要疯的。

直到现在，关于萧战的跪像还存在着。

那么，感同身受的秦羽呢？

画面里，他也沉默着。

他的脑海里，也渐渐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值得吗？

值得吗？！

妻子恨我，女儿更是离自己而去。

“他果然动摇了……”

节目现场，看到这里的观众们，都是深深的叹息。

或许之前，秦羽是卧底，心依旧向着神州，但是现在，听了萧战的故事后，他被触动了。

曾经的坚持，产生动摇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复杂。

尽管他们可以理解，但是他们无法接受。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洗不了。

“叮铃铃……”

一声刺耳的电话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是蔡公民。

蔡公民的手机响了，是他的手下打来的。

“首长，关于萧老先生的跪像，要不要推倒……”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很显然，他们也在看节目。

当萧战真正背叛的原因曝光之后，能让所有人都动容。

尤其是战部的人，更是感同身受。

他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最牵挂，最在乎的就是妻女孩子，父母家人。

家中妻女安好，方能杀敌更狠。

可萧战的家人，竟被这般对待。

更为其立了跪像，令人动容。

“咔！”

蔡公民握着手机的手，也是狠狠颤抖了一下。

牙齿咬碎了。

可是良久，他还是深深闭上了眼睛：“先不用吧，看到团长的遭遇我也很难受，可他同样给神州带来了不可磨灭的打击。他是受害者，同样的，也是罪人。”

“是……”

观众们动容的看着蔡公民，都不知道，他是以何种心情来看此刻的画面。

“既然神州容不下我，自然有容下我的地方，我不再是卧底，而是魍魉真正的高层，通过魍魉，我很快查到了杀害我家人的人，他和给我立跪像的人是同一个人。”

“我一个杀的人是他。”

萧战笑了笑，继续说道：“本来我想就此收手的，但是我想到了他的儿子，当时也在战部服役，天赋很不错，如果不夭折，高低也是个战王级别的人才。”

“本着斩草必须除根的想法，我打算将他的儿子也傻了。”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我已经从神州的英雄，变成了神州的罪人。这件事神州一定会追查到底，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杀光所有神州所有有天赋的人才？”

秦羽接过萧战的话。

萧战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含义很深：“一个国度，只有陷入贫穷、混乱、人才凋零时，才会想起他们曾经救他们于水火的英雄。”

“我要让他们永远记住我，我也会永远记住他们——知道我杀了给我立跪像的人，唯独不毁跪像吗？因为我要永远看着我的跪像存在于神州，永生永世，无法名留千史，那就遗臭万年。”

“你也应该这样。”

说罢，萧战目光平和的看着秦羽，带着笑容。

“……”

秦羽看着萧战平和的面容，心脏忽然狂跳了一下。

总有什么事要发生。

“砰！”

这个念头刚起，门就被重重推开。

紫罗兰满脸焦急的冲了进来，脸色阴沉的看着秦羽：“出事了，这老东西还藏了一手，组织已经认定你是神州的卧底，哪怕有我替你担保，你也得在这段时间拿出证明来，现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组织已经派人来抓你了！”

“要是你被抓了，那么为你担保的我也逃不了干系！”

“轰……”

此话一出，秦羽面色狂变，猛地看向了萧战。

只见萧战笑容温和的看着他，他在笑：“秦羽，我们太像了，我可怜你，可怜你拥有和我一样的人生，未来，你也肯定会变成我的样子，晚年凄凉。我要改变你的命运。”

“我死了，总要有人接替我的路，这个人，就是你——”

萧战笑呵呵的看着秦羽，说道：“现在你要怎么办呢？组织的人已经来抓你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继续为神州效力，那么你只有死路一条，彻底背叛神州，继承我的衣钵，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选吧。”

“嘶……”

看到这里，节目现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呼吸紧紧的屏住。

秦羽，会答应吗？

“他应该答应了吧？要不然怎么背叛呢？”

“哎，他不答应才奇怪呢！”

……

关于秦羽因此背叛的呼声越来越重。

姜白雪左顾右盼，虽然着急，但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不一样啊。”

可就在空气空前的压抑和凝重之时，一声平静的声音响起。

如黎明前的第一抹亮光，撕开黑暗。

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所有人脸色微变，这一刻，他们看到的,，是一双平静，却带着坚毅的眼眸。

“老爷子，对于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我所遭遇的，不比你少。”

“我的女儿，也死了。”

说完，观众们就看到，萧战的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你的女儿，也死了？”

“她叫思归。”

秦羽拿出小思归的照片，递到萧战面前，情绪也隐隐有些激动。

“老爷子，你好好看看，看看我的女儿思归，她只有五岁啊，正是最天真烂漫，最可爱的年纪，可是你知道你们组织对她做了什么？把她当成试验体，在她的体内注射了十几种病毒啊！”

提起自己的女儿，秦羽失控了，双眼猩红，额头、脖子更是青筋狂涌，他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

而萧战听到这里，表情也变了，倒吸一口冷气：“十几种病毒？”

“是啊，就是你们效力的好组织魍魉干的。”

秦羽眼神如刀，死死的看着萧战，也看了紫罗兰一眼。

被秦羽目光锁定，紫罗兰瞬间整个如坠冰窟，脸色瞬间惨白。

“她还这么小，这么可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痛苦？被注射的时候，她该有多疼啊？”

秦羽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孩子出事时，我并不在她的身边，当时正值我潜入魍魉的时候，全国的人都在骂我叛国贼，只有思归一人，不停地说我不是叛国贼，我是大英雄。当时她已经很虚弱了，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还说自己不疼，反过来安慰妈妈不哭——老天不公，这么乖，这么懂事的孩子，她为什么要受此磨难？啊？你说啊！”

秦羽眼里血丝已经一根一根浮现上来了，冲着萧战怒吼：“我好不容易拿到了病毒的解药，跨越大半个蓝星，只为把血清送到她身边，可还是晚了一步，我他妈的连我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孩子她妈告诉我，孩子在死的时候，嘴里都在喊我的名字！！我不该恨你们吗？现在你让我背叛神州，真正加入你们？你们觉得可能吗？现实吗？思归在天上知道了，得有多心寒啊？”

“……”

寂静。

秦羽吼完，是一片死寂。

无论是现场，还是画面里。

现场，不少观众都哭了，纸巾抽了一盒又一盒。

而萧战也沉默了。

“我们都有理由背叛，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我为此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就此放弃了，那我之前所放弃的，那些为我而死的人，不就白死了吗？”

“我不能让他们白死。”

最后秦羽放开了萧战，平静笑了笑。

虽然在笑，但是眼里，凶狠、狠辣，尽在眼中。

“轰轰轰……”

这时，外面已经传来飞机降落的声音。

抓捕秦羽的人到了。

很多。

密密麻麻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

秦羽只是漠然的看着他们：“这里可能要血流成河了。”

萧战沉默着，良久，他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你成功说服了我，我有恨神州的理由，但是你更有恨魍魉的理由。”

说着，萧战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交给秦羽：“等我死后再打开。”

秦羽接过，惊讶的看着萧战。

“背叛组织，秘密联系神州的叛徒，是我。”

萧战笑着说完，笑着看了秦羽和紫罗兰一眼，然后掏出一把枪，毅然扣动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画面也归于平静。

“团长！”

看到这一幕，节目现场的蔡公民，情不自禁的大吼一声，眼里也是一阵血红。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或许萧战曾经做了让神州损失惨重的事，也加入了魍魉。

但是在最后一刻，他忏悔了。

变回了曾经那个萧战。

等再次出现新的画面时，秦羽已经在往返的飞机上。

他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的盒子。

那是骨灰盒。

盒子里放着一张黑白遗照，下面还有一行小子——萧战，原红十一团团长，享年九十六岁。

“……”

秦羽望着萧战的骨灰盒发愣出神，神色里有敬重，也有哀伤。

节目现场的观众们，也跟着沉默。

怎么说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语言无法描述。

萧战这个人是光与暗的矛盾体。

秦羽也是。

可为什么萧战想恨，却恨不起来，秦羽大家却恨之入骨呢？

“他们明明……都可以成为我们的信仰、英雄的，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节目现场，有人发自内心的发出感叹。

胸前内，心脏更是热烈的跳动。

不由的想到了以后，秦羽，会像萧战一样被逼无奈，而被人理解吗？

他们不知道。

他们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看下去。

节目经过短暂休息，画面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