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声落下之时，节目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起来。

云颖初脸色深深地发生了变化，她一直在吸冷气，彰显她此刻的不平静。

按照接下来的轨迹，他会拿走自己的一切。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大小姐，变成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只是，她隐隐感觉到了。

过去她以为秦羽拿走家里的一切，是拿去赌，去嫖。

其实并不是这样，他是为了筹集资金，好让第五代战机能顺利起飞。

自己误会他了。

但是，这并不能抵消她对秦羽的恨。

“秦羽，你或许对得起他们，但绝对对不起我！”

咬着牙，攥着拳，云颖初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

而随着现场观众的思绪变化，画面也是一转。

昏暗的灯光，照映在秦羽和云颖初的脸上，照出了两人截然不同的神情。

女儿已经睡下了，云颖初只能压低声音，小声开口。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要用在工作上，你的工作是什么？”

“这么多钱，我没有！”

画面里，云颖初赌气似的将头扭过去，独自流泪。

秦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翻出一张薄薄的纸张。

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地契。

“秦羽，秦羽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惊呼声响起，云颖初慌了，拼了命的过来阻拦。

不让秦羽拿走地契。

“秦羽，我不知道你要这么多钱想干什么，但这是我们的家，你不能把地契拿走！”

“家没了，你让我和思归住哪儿？你忍心吗？”

云颖初死死的抓着秦羽的手，不住的摇头，不住的流泪。

“啊……不要走，不要走……”

而望着眼前眼角含泪的女人，秦羽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对不起。”

然后就挣脱云颖初的手，夺门而出。

快走到门口之际，秦羽身形忽然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早说过离婚的事情，你不答应。”

“这辈子，是我负了你。”

话落。

云颖初瘫倒在地上的身子，忽然狠狠颤抖了一下。

现场的观众，也跟着炸了。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事先谋划好的？”

“论这个男人的心有多毒！”

……

一条条弹幕，充斥着不可思议，汹涌而出。

人们想起来了，秦羽之前确实和云颖初提出过离婚，但是被云颖初撕碎了。

谁能想到，他早就想好了会有这么一天。

而画面的滚动，秦羽的背影，也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云颖初紧紧咬着嘴唇，目光看向了昏迷的秦羽。

惊愕的发现，他的呼吸正逐渐变得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看得出来，他此刻的情绪，也很激荡。

那是他最痛苦的回忆。

是他，亲手夺走了云颖初的一切。

或许就丈夫和父亲而言，他是不称职的。

但是，他对得起国。

既然上面要他彻底抛弃光明，投身黑暗。

那么他整个人，也必将被黑暗侵染。

亲情、爱情，是累赘。

那样，任务才能圆满完成。

他要让云颖初，忘了自己。

恨自己也好。

犹记得，那一天的夜，很黑，很黑。

他走出这个家没多久后，家里就传来了女儿的哭声。

喊着‘爸爸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

他能做的，只有不断加快步伐，逃离这个曾经无比向往，现在却无比惧怕的家。

对不起。

对不起。

下辈子，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人。

意识海中，秦羽的声音不断默念着。

一声一声，荡起一层层涟漪。

……

脑海中记忆开始翻涌。

云颖初情绪再一次崩溃，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吼大叫。

甚至没有掉眼泪。

她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眼神仿佛一滩死水。

心死了，才是真的死。

她永远忘不了，一群陌生男人闯入家里，拿走家里一切家具的画面。

甚至整个家，都被贴上了厚厚的封条。

她只能不断抱着害怕的女儿，蜷缩在角落里，无助的看着。

最后，她们的家没了。

云岩山、范淑兰看到这一幕，原本沉痛的眼里，更是喷发出怒火。

他们忘不了，云颖初婚后第一次回到云家的样子。

是那么的孤独。

身为父母，他们的心都要碎了。

那时她们不知道秦羽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不惜都把家卖了。

他们觉得，秦羽一定是沾染了赌和毒，把家底败光。

现在他们才明白，原来是为了科研事业。

但是，这并不能消除他们对秦羽的怨恨。

就在所有人心中情绪交集的那一刻。

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九州科研院内。

人满为患。

除了身穿白褂的院士、科研人员，还有好几位身着正装的中年人，其中几人，身上，穿着军绿色的军装。

时任老首长龙千丈，以及现在顶替龙千丈的蔡公民，赫然在列。

七年前的今天。

是历史性的一天。

九州军事历史上第一架第五代战机，成功问世！

举世瞩目。

所有参与科研的人员，全部被授予奖章。

轮到秦羽讲话时，他目光看向台下所有人。

那里，有一轮朝阳，正在徐徐上升。

“我愿将第五代战机的发明专利权，全部赠予陈光荣国士。”

秦羽此话一出，满场哗然。

画面里的陈光荣，更是脸色大变。

第五代战机是他最先开始的没错，但是真正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是因为秦羽。

一次次试验，也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撑，每一次试验，都是在烧钱。

国家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又是秦羽，出了余下的资金。

他才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他理应享受尊敬与掌声。

可他，却把所有的荣耀，都给了别人。

为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羽，图什么？

没有人注意。

迎面的龙千丈望着自始至终，双眼都带着希望的秦羽，目光深邃。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道昂长沉重的叹息。

活在黑暗中的男人，是不需要荣耀的。

他解下了身上的一切荣耀，只为投身黑暗。

天京第一人民医院。

一个头发都掉光的植物人老者，看到这一幕，不停流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