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卿
作者:落花归春意 | 分类:古言 | 字数:29.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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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如烟
“我呢,本来就是西凉玉春苑最好的舞娘,得景武帝青眼入宫做了舞姬,后来陛下封了我做郡主,让我来和亲。”
“淑妃娘娘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永宁愚钝,请娘娘明示。”
淑妃“啧”了一声,“明示什么?你坐下陪我说话嘛。东离我人生地不熟的,就觉得你有几分眼缘,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说完又拿了瓣橘子准备硬塞到永宁嘴中。
永宁侧过身,“淑妃娘娘,您是庶母,是长辈,这不合规矩。”
“哎呀吃一个嘛,你自己宫里的东西还怕吃出问题不成?”
“唔……”永宁被她强拉着将橘子塞到嘴中,一时间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只见那淑妃笑弯了眼睛问她,“甜不甜?”
永宁无奈,将橘子嚼了咽下去。
“甜。”
“我自记事起就在玉春苑了,可能我是玉春苑的哪个舞姬偷生下来的吧。妈妈说我无姓,她常唤我如烟。”她笑眯眯的对永宁介绍自己。
“后来陛下封我做了郡主,说给我冠了国姓。我现在叫谢如烟,今年二十三岁。小丫头你呢?叫什么名字?”永宁被她拉着坐下,面对这位自来熟的庶母有些不大自在。
“小女离子卿,年十四。”
“呀~长的真好看,花儿都不及你美。”
永宁下意识的躲避她要摸上来的手,有些不适应如此轻浮的举动。
“谢娘娘夸奖,天色不早,我该就寝了。”
“可这才……”
天色已黑,永宁是公主,何时休息都无大碍。
可谢淑妃是妃嫔,需要候着侍寝。
景武帝将她送来时难道就没有让宫中嬷嬷教导些简单的规矩吗?
青莲福身,截了她的话。“娘娘,您与公主是不同的。”
话又不能当着永宁一个未出阁姑娘的面儿点的这么明白,谢淑妃刚开始不理解,想到自己是嫔妃,恍然大悟。
冲着永宁挑了挑眉,“好,明日起身了,我再找你玩。”
谢淑妃走后,绿荷忍了几忍,还是嘟囔了一句:“这西凉长平郡主怎么行事如此轻浮。”
永宁从前接触的人就算是性子泼辣的,也断不敢行事似谢淑妃般轻浮。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再刁蛮的世家小姐到宫中也得老老实实的守着宫规。
像谢淑妃这样的女子,永宁头一次接触,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永宁黑色瞳孔中映出跳跃的烛火,屋中只留了青莲一人在旁。
这是永宁多年来的习惯,每次不高兴或者思考事情的时候都只留青莲伺候,
青莲沉稳端庄,最主要的是话少。
绿荷若知道她为什么而不高兴,定会一直在她耳边吐槽,聒噪的很。
福禄知道她不高兴,总是想着法子逗她,可她那时候最需要的是安静。
需要自己消化情绪,福禄也过于聒噪。
只有青莲最安静,从不多问什么。
永宁第二日刚用过早膳要去给陈瑾妃请安,就又听说谢淑妃来了。
“小丫头起床了没有?”
只见粉衣身影提着裙摆跑了进来,见到永宁就拉她的手。
“我好看吗?”
那双丹凤眼中尽是期待,对着永宁眨呀眨呀。
今日谢淑妃穿的这衣服料子倒是好看,上面粉色很深,越到下面越浅,到脚边时已经是白色。
领口的绒毛将她的脸暖的红扑扑的,娇俏又可爱。
“好看。”
“这料子是我从西凉带来的,我们陛下说东离天冷,特意让人从库中找出了北漠进贡的料子送给我做嫁妆。真是好看,穿上也暖和。”谢淑妃拉了永宁的手就要往外走,“走,去我那里挑几匹,还有些北漠进贡给我们西凉的小玩意儿,你尽管挑。”
永宁挣开她的手,“淑妃娘娘,改日吧。我今日需要去给母妃请安,礼不可废,恕永宁失陪。”
“我已经替你请过安了。”
永宁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她。
她咧嘴一笑,露出整洁的牙齿。
“你母妃说让你今日好好玩。”
“这……”
谢淑妃拉着她,永宁没了理由拒绝,硬着头皮跟她来到了东偏殿。
“淑妃娘娘,我们东离重礼法,怎能替人请安?更何况……”
何况陈瑾妃书香世家,更是一个坚持“礼节不可废”的人。
永宁好奇她究竟是怎么说动陈瑾妃的?
宫女们拿着衣裙给二位主子展示,谢淑妃上手为永宁丈量。
永宁拗不过,只能乖乖任其摆布。
“看来我昨日没瞧错,这些衣服的尺寸你应当穿上正好。我背过身不看,你穿上试试。”说完真的背过了身。
永宁一阵语塞,哪有这么让人试衣的?
“淑妃娘娘,这于礼不合。”
“怎么就又于礼不合了?”谢淑妃撇撇嘴,“宫里的女人就是麻烦,你比西凉的那个王贵妃还要事儿多。”
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嫌弃,但手上仍旧为永宁丈量。
“小丫头,这件紫色裙子挺衬你肤色的,你要不要试试?”
永宁摇头。
“哎呀试一试嘛。”
“淑妃娘娘,我……”
一根手指搭在永宁唇上,止住了她要说的话。
丹凤眼中带着笑意,“小丫头,我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我只比你年长九岁,你就是唤我一声姐姐我也是敢应的。”
“你是我父皇的嫔妃,是我庶母。我怎能如此唤你,这有违纲常伦理。”
“那你们东离规矩如此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唤我如烟吧。”
“这也……”
谢淑妃摇头晃脑的接了她下面的话,“这也不合规矩,对不对?”
永宁乖乖点头。
谢淑妃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双眸含泪,“其实我让你唤我如烟,是我想玉春苑的妈妈了。妈妈对我是很好的,从不逼着我卖身,有些醉酒的客人对我动手,妈妈也常护着我。如今我一人远在东离,人人都唤我淑妃娘娘,怕是日后西去,也无人再想起我的名字了。冰冷冷的墓碑上,只会有淑妃谢氏。”
永宁脑海浮现,阴沉沉的天空,下着细雨。
后妃陵中有个棺材孤零零的在冰冷的墓室中,前面有个牌子。
无名,只有淑妃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