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正在帐内与青黛说笑，见到元暮进去，青黛行礼后退了出去。

“是不是刚用过饭？”元暮薄唇勾着笑，看着林朝。

“是，王爷用过了吗？”林朝站起身，请元暮坐。

“走，我带你去外面消消食。”元暮转身往外走。

他故意没提河里沐浴的事，好像预判林朝会找理由推辞。

“去哪里？”林朝跟在他后面。

“上次我们去的那条河你不是很喜欢吗？我带你去那里走走。”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如此哄骗林朝。

他吩咐李铭去牵马。

林朝看只牵来一匹，秀眉挑了一下。

“夜晚路不好走，你与我共骑一匹就好。”元暮似看出林朝心里想法。

林朝被他扶上马。

今日他有意让马慢慢走，手揽着她的腰，慢慢感受。

把她的身子往怀里故意带得深了一些，越发觉得是女子。

林朝抬头看了一下月亮，今日十六，月亮又圆又亮。

虽是夜晚，路也照得白晃晃的。

“王爷，你怎么不打马？”林朝就像一只待宰的幼兽，在老猎手跟前那是毫无胜算。

“你想让我骑快点？”他腿一夹，马奔起来。

风扬起她的发，抚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很快到了河边。

把林朝扶下马，他牵她走到河边。

月亮映在水里，风吹动水面，碎了一河的月。

元暮放开她的手，开始动手解自己衣服。

林朝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干吗？”

元暮回过头：“这么好的水洗一下多舒服。”

月光下清俊的五官竟然看着有些妖，笑里带着些许邪魅。

他只穿着一条长裤，赤裸着上身，下到河里。

回过身子冲林朝伸出手：“过来。”

“王……王爷……”林朝蒙了，结巴了。

她们王爷那是高悬如谪仙一般的人，永远一丝不苟，衣服有个折都接受不得，在任何人跟前永远都是穿戴整齐。

怎么可能在野外赤裸上身？

还在她面前。

“你也把衣服脱了，过来”。元暮就像没瞧到林朝的惊讶。

“我不，”林朝吓得，伸出双臂环住自己。

元暮的笑渐失，伸给林朝的手却没有收回：“夜里这只有你我二人，都是男子怕甚？”

“我，我怕冷”，林朝小脑袋飞快地转，想着推脱的理由。

“你过来，挨着我不冷。”

“不，不不！”林朝用力摇着头。

元暮的心沉了又沉。

狭长凤眸眯起，生出戾气。

大步上岸，几步走到林朝跟前，一只胳膊轻揽住林朝的腰，抱起她进了河里。

林朝个子低，河水漫到她的腰部。

林朝感觉月光下，元暮的脸寒得害怕。

如果洗澡她的身份就要暴露。

吓得小身板控制不住打颤。

泪水蓄满眼眶，却憋着不敢流下来。

元暮双手分别攥着她两面的肩，她的表情，一丝不落看在眼里。

他突然不想知道了，或者他已经知道了。

反正他突然缓了语气，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去擦她的眼尾，柔声道：“不洗就不洗，哭甚？”

声音温柔得像风轻轻吹过花面，好像刚刚一身戾气的那个人不是他。

说完又揽住她的腰，把人从河里抱出来放到岸边。

转身拿起披风给她系上，然后弯腰在地上捡自己的衣服穿好。

“回去吧，衣服湿了会着凉的”，他把林朝抱上马。

直到被他送回营帐，林朝都是蒙的。

元暮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好兄长模样，唇角勾着浅笑吩咐青黛：“给你主子备一些热水，让她泡个澡驱驱寒。”

临出帐之时又吩咐青黛：“夜里多留心，如果受了风寒就去寻本王。”

元暮出了林朝的帐，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轻勾了一下唇。

他可以确定刚开始她是男子，至于怎么变的，不得而知。

是谁把她的小伴读给换了也不知。

不对，如果中途换了，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她就是自己的小伴读，就是自己养大的那个孩子。

回到营帐，熄灭烛火，躺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元暮想，女子就女子吧。

她瞒着不想说，就由着她，当做不知吧。

那个胆小，今就这么一下，就已经吓坏了。

想必隐瞒身份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回到京城暗自查一下。

一切调查清楚，帮她筹划好，再摊牌她身份也行。

次日天微亮，元暮就指派赵炎快马到乌共国镇上去买玉露团，林朝喜欢吃。

昨日吓到她，他得想法子哄哄。

巳时赵炎已经快马赶了回来。

元暮拿上玉露团往林朝的帐子里走。

慕容小将军正在那里蹭青黛蒸的羊肉包子：“林朝，没想到你的这个小丫头厨艺这么好，蒸的包子香而不腻。”

林朝毫不谦虚地笑道：“我的人自然是好的。”

“青黛，一会儿小爷有赏”，慕容朝青黛大声喊了一句。

青黛在收拾林朝的衣物，她停下手里的活，笑着道：“奴婢能得到将军的赏敢情好。”

元暮进去，大家止住笑。

慕容小将军举起手里的包子招呼：“王爷，来得正巧，青黛包了包子，你尝一下，味道不错。”

“青黛赶紧给王爷拿些，王爷吃得满意也会有赏。”

青黛端来一盘包子放到桌子上：“王爷您请，还有羊乳，奴婢去给您端一碗。”

“哦，有包子，正巧我也没用早膳。”元暮笑着坐下。

看了林朝一眼：“你不是喜欢吃玉露团吗，我使人刚买来的。”说着把手里的食盒打开，放桌上，往林朝跟前推了推。

林朝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看了一眼排列整齐的玉露团，又看了一眼元暮，极快地移开视线。

她想不明白昨夜王爷怎么了，为什么在自己跟前脱衣裳，还要逼着自己也脱。

元暮看到她那一闪而过，怯怯的眼神，晓得是把她吓到了。

拿起一块玉露团递到她跟前，故意忽视，就像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放柔声音：“怎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朝接过玉露团，抬眼看向他。

凤眸里是一如既往的体贴温意。

睫羽压了几下。

难道昨夜是自己想多了？他真是只是一时兴起，单纯想在河里洗澡？

咬了一口玉露团，心不在焉地嚼。

慕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看了一眼林朝手里的玉露团取笑：“那甜兮兮的东西哪有包子好吃，只有那些娇兮兮的小女子才吃爱吃”。

林朝顿住了，嘴里含着一口玉露团，吐也不是，咽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