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宋九歌，崇玺不是不恨的。

但恨意只存在了一秒，很快就归于平静了。

现在的宋九歌，不是他恨得起的人。

他将乌鸦放在一旁，踉跄站起身。

“天尊。”

崇玺心头涩然。

曾几何时，他也多么渴望别人如此称呼他。

可惜功亏一篑，如今他不仅没有成为天尊，还失去了神力，成为了一介凡人。

宋九歌微微抬起下颌，“这是我为你选择的惩罚，可还满意？”

崇玺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杀人不过头点地，天尊如此，是否有些过分了？”

宋九歌虽复活了他和纵月，但没有归还他的神力，甚至断了他修仙的可能。

无论他尝试多少次，都没办法感知到灵力，更别说吐纳天地精华了。

崇玺反应过来，这是宋九歌安排的惩罚。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想成为人上人，多想拥有偷天换日的本领，但她偏让他没办法修炼，只能以凡人的身份存活。

此外，她还让纵月以乌鸦的形态活着，但纵月的神智时常失控，会凶猛的攻击他。

不仅如此，纵月的生命很短暂，每过七天便会死去，过三天又会复生。

如果提前死亡，依旧会隔三天复生，不过每死一次，纵月的神智便会更加混乱一点。

对于崇玺而言，这是一种别样的折磨。

“原本按照你的计划，在饮下我的心头血，吸收完我灵根后，你应该可以拥有媲美天道实力，但却停留在仙帝境，你知道为何吗？”

宋九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这个问题，崇玺思索多日，却没有得到答案。

此刻宋九歌说起，崇玺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你本是魔神，想要更进一步，条件是苛刻的。”宋九歌没有卖关子，语气平和的说给他听，“你要比其他人更加克制自己的欲念，譬如情欲。”

听到这里，崇玺好似明白了过来，瞳孔猛地紧缩。

“是的，你不该碰纵月。”宋九歌嘲讽挑唇，“没想到吧，你以为没关系的一些小事，最终毁了你的大计。”

她也没想到当时无意一个举动，会埋下如此大的伏笔。

在这一瞬间，崇玺忽然对纵月起了杀心。

他余光瞥了眼地上的乌鸦，又颓然叹息。

杀了又如何，纵月死了又会复活。

而且杀了她，难道一切就能重来吗？

重来一次，也只是徒劳。

宋九歌将他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很是满意。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她不会给崇玺一点点修炼的可能性，但会赐予他长长久久的生命。

再附加一点点霉运，和摆脱不掉的纵月，宋九歌觉得，这个惩罚崇玺应该相当“享受”。

她是特意等崇玺体验了一段时间，才过来寻他，好让他更有真实感。

真身是不会干这种幼稚的事，但她是宋九歌。

宋九歌记着仇，又怎会让崇玺好过。

欣赏完崇玺变脸式的表情变化，宋九歌心满意足的走了。

崇玺后知后觉，一瘸一拐的追着求她。

“天尊，天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再给我一次悔过的机会吧！”

“天尊，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

“天尊！天尊！”

凡人追不上神的步伐，崇玺被树根绊倒，摔在了地上。

他飞快抬起头，焦急寻找宋九歌的身影。

可哪里还有宋九歌呢？

只有高耸入云的树干。

一想到自己今后的日子，崇玺心态彻底崩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悲切，是痛彻心扉的疼。

自戕的念头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可崇玺却没有勇气自戕。

他还不知道宋九歌绝了他修炼的可能，总以为不能修炼是一时的，说不定以后就可以修炼了呢。

可以修炼这个念头就像一根吊在前面的胡萝卜，勾着他继续苟活。

不知过了多久，崇玺才从地上爬起来，他一瘸一拐，随意找了个方向，继续朝深山老林走去。

现在，他完全没有要继续照顾纵月的念头。

只想离她远一些。

而他却不知，无论他去哪里，纵月总能找到他。

……

回到十三峰，宋九歌便瞧见了一大群熟悉的面孔。

江潮生、沈祤、柳怀夕、应焦……

她攻略过的男人竟然一个不差全部到齐了。

原本众人有些剑拔弩张，气氛十分冷凝，直至宋九歌的出现将这种窒息打破了。

“姐姐！”墨渊深紫色的瞳孔里迸发出光彩，亲昵扑过来想抱她，“我还以为你偷偷走了！”

宋九歌没让他得逞，柔和的神力将他拦下，又揉了揉他的发顶。

“我为什么要偷偷走？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姐姐是不走了吗？”

“当然要走。”

墨渊咬唇，“那能不能带上我？”

宋九歌微笑：“这不符合规矩。”

“可姐姐不是天尊吗……”

“所以才要更加遵守规矩，不是吗？”

应焦有些不安，“你把规矩改了不就好了，那什么，我可以当你的坐骑，这样你带我回上界应该没什么问题。”

墨渊道：“你能当坐骑，那我也能。”

苏临安不咸不淡：“我也可以。”

魏小壶绞尽脑汁：“我、我当姐姐的侍从！”

顾曌打心底觉得他们这番争吵幼稚极了，但细细一想，又不甘心。

“咳咳，我或许可以做你的侍卫？”

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在思索自己能在宋九歌左右待下去的合理身份。

宋九歌抬手，制止他们继续说下去。

“类似的话不必说了，努力修炼吧，我会在上界等你们。”

带人是不可能带人的，带了这个就得带那个。

她确实可以带，但宋九歌并不想徇私枉法。

“真不行吗？”冷夜冥不甘心的问道。

“不行。”

冷夜冥蹙眉，“既如此，那在你回上界之前，和我举行婚典。”

宋九歌：“嗯？”

冷夜冥直视她的双眸：“你曾经说过愿意嫁我，天尊大人应该不会是骗我吧？”

宋九歌：……当然是！

“要嫁也应该是嫁我。”顾曌斜刺里插进来，“我和九歌的婚典进行到一半了，剩下的另一半自然是要补齐的。”

“胡言乱语，明明是你强迫姐姐！”墨渊大声驳斥，“顾曌，你少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