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打完电话回到宿舍，又拿出书来看。

没有家教课的时候，她总是抓紧时间看书。兼职占用了那么多时间，剩下的时间不抓紧不行啊。

看到快十一点，洗漱上床，拿起手机，果然有丰帆的消息，嘴角不由地就弯了上去。

忙碌一天，每晚的聊天，就好像是放假。

唯有这时候，姜宛才跟其他女孩一样，可以停下来，让身心放松一下，做些让自己快乐的事。

丰帆留言：“姜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究竟找了几份兼职？”

姜宛回道：“一份。”

“真的？”丰帆发来个满头问号的表情包。

姜宛认真回道：“真的，比较固定的，就只有几个中学生的家教。还有代跑腿，偶尔接一些临时的工作，这些都是不固定的。”

她有课，又不想把学业拉下，所以找的都是些时间灵活，或是可以安排在周末的兼职。

丰帆很快回复：“别太累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讲，不要有顾虑。咱们是三分之二的好朋友嘛！”

他好想说，如果钱上面需要周转，我可以先借给你，但他不好说。

看到这个词，姜宛忍不住又笑了：“好。”

她嘴上答应着好，可是根本没打算在这方面寻求帮助。

丰帆又问：“姜宛，咱们像这样聊了多久了？”

姜宛回忆一下：“有一个多月了。”

发完，她又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丰帆说：“没怎么。就是，这样天天聊，感觉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万一哪天不聊了，应该会不习惯吧？”

其实姜宛也感觉是这样。每天到了聊天时间，都觉得很快乐。如果哪天不聊了，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吧？

但她不好意思回什么，就只发了个萌萌的猫咪点头表情包。

丰帆又说：“姜宛，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每次他这样郑重地说话时，她都会有些莫名的紧张：“什么事？”

丰帆说：“如果你哪天不想再跟我聊天了，一定要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要慢慢冷落，或是一言不发地消失啊。”

这话说得郑重，让姜宛不得不认真回答：“我当然不会那样啊？再说无缘无故的，我怎么会不想理你了呢？”

丰帆在那边得意地笑。

他当然知道，姜宛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不理人了的人。她属于那种慢热型的，时间越久，感情越深。

他故意说得可怜巴巴，就是想让她说几句保证的话。

话说得越来越亲密，关系也会越来越亲密。

丰帆又说：“那我就放心了。那你呢，需不需要我做出同样的保证？”

姜宛看着这话，想象他不再跟她聊天的情景，突然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她犹豫再三，还是实话实说：“最好是。”

发了消息，就会无意识地等。如果等不到回复，会挺不舒服的。

丰帆回复：“我没法跟你做出这个保证。”

姜宛有点儿郁闷，为什么我给你保证，你不给我保证啊？

她发了个“为什么”的表情包。

丰帆笑回：“因为我永远不会不想理你，因为我舍不得不跟你聊天。”

这话，又像承诺，又像含着什么情谊，说得姜宛不知所措，脸颊烧烧的。

她不知回什么好，故作平淡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你好会说话，很多人喜欢听你说话吧？”

丰帆又来一句：“我没跟别人说过这样的话，因为没跟别人聊过天。”

姜宛回复：“我才不信，你一看就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这个词在这里是褒义哦！）”

丰帆回复：

“你说的没错，我跟什么人都能说上话，也能把话说得很漂亮。但是，我只喜欢跟你说话。”

这话简直让人无法招架。

姜宛的脸都要烧着了，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欣喜：“我更不信了。我这人，很不会说话。”

“就是因为你不会说话，我才喜欢跟你说话。”丰帆这样说。

姜宛发了个疑惑的表情包。

丰帆开始两字一条地发消息：

“正直、自强、清纯、温柔……

“姜宛，你不知道自己有很多优点，是好多会说话的人所不具备的吗？”

姜宛问道：“所以，你是觉得我人品不错，所以才想跟我聊天？”

“不是。”丰帆回道：“喜欢就是喜欢，跟这无关。”

他是说，喜欢跟她聊天，跟她的人品无关吧？

可是，能不能不要省略句子成分。

她不敢问跟什么有关了，又发了个表情包来掩饰情绪。

丰帆又发：“真希望能一直跟你聊下去。”

一直？一直是多久？

三个月、半年、一年，还是更久呢？

姜宛有点儿不敢想，要是一直聊下去，会怎么样。

她怕自己会对他的陪伴产生依赖。

她已经踽踽独行了太久，就像一个在大海中游水的人，已经精疲力尽，就靠意志力支撑着一下下划水。

这时候，如果有人递给她一块浮木，她会立刻趴上去。

可是如果过一会儿，再拿走那块浮木，她还会有力气划水吗？还是会就此沉下去呢？

她怕上瘾，又没理由、也不舍得不跟丰帆联系。

所以就这么，一边联系着，一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

不可依赖、不可沉溺。一旦聊天中断，不要失落、不要难过，感谢他这一段时间的陪伴就好。

在她看来，他一定不会陪伴她太久。

只是一时新鲜、一时好奇，就聊聊天。新鲜劲儿过了、好奇心满足了，也就不想聊了吧？

这样想的时候，她也是从做朋友的角度出发来设想，禁止自己去想另一种可能性。

他是岚城人，家境明显优渥，学历也高，长得也挺好，人品性格情商都好。

这样的人，找个市里的、条件好的女朋友是很容易的吧？

而她自己呢，出生在省里最偏远的山区，家境贫寒，家庭负担也重。也算不得美人，性格也内向。

这样的条件，大部分男生都不会觉得她是个好的选择，何况他那种条件呢？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顶多只能聊聊天，做个——好朋友。

两人聊了一会儿，互道晚安。

丰帆挂了电话，拿起桌子上的手镯和香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