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她无助地抱紧怀中的沈云初，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沈云初的呼吸。

这个人一直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为什么她就不敢相信，神仙哥哥就是沈云初。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就为了这样一个我，一个手上曾经沾满过同族鲜血的我，一个只知道给你添麻烦，不断闯祸的我！神仙哥哥，我不值得，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该死的那一个，是我才对啊！”

小狐狸声嘶力竭地哭着。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总要以这种方式折磨她。

她的娘亲，她的神仙哥哥，他们都应该直接把她给杀了的，可他们都没有动手，而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拯救她的性命。

“我不要你为我付出这些！我不要！我不接受！”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

小狐狸双眼通红，浑身都在颤抖，看到沈云初苍白的脸色和逐渐下降的体温时，她心底生出的寒意侵蚀着所有的神经，只有流淌出的泪水是有温度的。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沈云初不顾其他人的催促，迟迟不肯处置她，还要等待妖皇之力苏醒的那一刻，才愿意站出来了。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可是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沈云初眼皮沉重，相比于小狐狸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充满痛苦与不解的神情，沈云初在她怀中安静得就像一个快要睡着的小孩。

他身上仅剩的力气，已经不足以让他能够保持住一个浅浅的笑容。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还是说出来准备已久的，姗姗来迟的告白。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残害同族的，你只是被操控了。我对你的好，从来都没有目的。如果非要我解释，那我也只能说，我希望你能开心地活下去，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你。仅此而已。过去的种种罪孽和仇恨，我帮你还了，我心甘情愿。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你只当，我只是睡了一觉。或许多年之后，我们还会再次相遇，那时，我一定会勇敢地告诉你——”

沈云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狐狸急切地低下头，她紧紧握住沈云初的手，在听清那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小狐狸连呼吸都给忘了，整个人怔在原地。

他说。

我心有你。

木宗主冲过来抓过沈云初的手探查他的伤势，他眉头紧皱，赶紧吩咐其他人把沈云初带回去，“沈师弟内丹尽毁，如果无法在三天之内找到办法修复他的内丹，那沈师弟就真的……快！先把他带回我那里去！”

“是！”

其他人的脸色无一不是凝重的，沈云初的陨落，不仅是对他们，对整个天界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们对小狐狸是憎恨的，可他们也都听清楚了，也都看出了沈云初对小狐狸的珍视，即使他们有多想让小狐狸付出应有的代价，也不能不顾及到沈云初生前的心愿。

他很早就放出了消息。

无论发生什么事，除了沈云初自己，其他人都不能动小狐狸一根头发。

他们原以为沈云初是在当年那一战中留有遗憾，遗憾自己没能将妖皇之力全部毁灭，才让那一部分妖皇之力留存世间，让知情人士坐立不安。

谁都没猜到，事实会是这样。

堂堂雪影派宗主，也会是一个有私心的人。

木宗主不愿再看小狐狸一眼，甩袖离去。

其他弟子的眼神宛如刀子，恨不得将那狐妖千刀万剐。

小狐狸怀里一空，她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失魂落魄地望着那些人带沈云初离去的方向。

她动了动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幻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小狐狸身旁，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情站在这里。

二人都保持着沉默。

良久，幻影才开口，“小狐狸，你……大哥他……我也是在出了地牢的时候才知道大哥和沈云初就是同一个人，你别怪我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也想的。”

只是这结果已经注定，谁都无法改变。

小狐狸悲痛欲绝，她垂下头，“不怪你，是我没能看出来。”

如果她能早一点认出沈云初就是神仙哥哥，如果她没有那么愚蠢，能早一点服下爆体丹，不给妖皇控制她的机会，神仙哥哥就不会倒在她眼前。

她配不上他的那份心意。

她注定，是无法与他并肩站在一块的。

如今那么多人得知雪影派宗主为了一个狐妖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天界唯一一个可以晋升天地主神的机会，他们一定都恨透她了。

是啊，她也恨透了自己。

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她宁愿自己当初没有跳下那片湖，没有遇到他。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沈云初还是那个沈云初，他依旧是所有人眼中最皎洁的那轮明月。

可他把自己的光，都不计后果地照在了她的身上。

照在她这处，最黑暗的阴沟里。

“趁着宗主的生命还剩三天，你赶紧去看看他吧。”他们身后传来一个杵着拐杖的脚步声。

幻影一看到老仙人出现，就冲了上去，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老仙人的肩膀，用力摇晃，急声道：“老头！老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你平时不是最有主意的吗？你快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在三天之内修复大哥的内丹！”

老仙人被幻影晃得头晕眼花的，他不耐烦的怒斥一声，“臭小子赶紧给我放开！”

幻影听话地放开手。

老仙人把目光转向黯然神伤的小狐狸，“宗主是内丹被毁得那么彻底，是不会有修复的可能了。不过……如果能在三天内找到最适合宗主的内丹，他就是有救的。”

这时，小狐狸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然站起，“我知道了！多谢前辈提醒！”说完，便急匆匆地追上那些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