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舞的一根纤纤细指轻弹在桌面上，奏出细微的声响，“那你觉得，除了这座大宅，还有哪里对你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安全的容身之所呢？如果我昨晚没去实验室把你救回来，现在的你还能留口气好好说话？你应该也清楚，自从被植入限制你能力的芯片后，有多少吸血鬼猎人对你虎视眈眈，我敢保证，出了这座大宅，你非但不会得到自由，反而每天都会遭到追杀，你就一点都不怕？”风倾舞顿了顿，为了照顾夜深的面子，又换了一种说辞，“不对，你就甘心在自己能力受限的时候继续跳进他们的圈套？”

夜深抿唇，眼里翻涌着波澜，这些天受到的折磨，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耻辱。风倾舞说得对，若不是她把他救出来，他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夜深默默看向窗外，微风和畅，鸟声清脆，晨光明朗，本应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却暗藏杀机。

他自然是不能确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最初的打算，是减少自己受伤的几率，去寻找到拔除芯片的方法，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像这段时间过得如此狼狈。

仔细想来，风家大宅，对他来说或许真的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早上那两个男仆虽对他有质疑，可他们最终也没能识破他的身份，而是吓破了胆落荒而逃，至于其他人，暂且不论。

大概是看出了夜深内心深处的考量，风倾舞甩了甩一头的秀发，发丝在空中小幅度地飞舞两下，挥洒淡淡香气，“还有啊，我把你带回来之后呢，也没有暴露你的身份，单凭这一点，你就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金管家擅自把你送到实验室，是他的不对，你不放心待在这里我能理解，但还是希望你能相信，以后都不会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了。除此之外，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不会在你身上强制留下奴契，我甚至还会找到办法拔除你体内的芯片，怎么样，这应该是你最在意的两个问题了吧？为了留下你，我可是诚意满满呢。”

“你......”夜深犹豫了一会儿，不太能确定风倾舞会替他考虑这些，“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会结奴契，帮我拔除芯片？”他上下打量了风倾舞一眼，仿佛在说风倾舞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履行承诺的人。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类买回吸血鬼之后不舍得给吸血鬼结下奴契的？她就不怕他会对她下手？

还有，他都没有办法对付体内的芯片，风倾舞怎么就这么自信？

风倾舞表现出伤心的神色，“你这眼神怎么意思啊？不信我？”她佯装一副沉思状，“其实也正常，我理解，我都能理解。”

夜森问：“我还是想知道，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要我相信你只是单纯地同情我，我做不到，我也不会与人类交好，即使你现在看来对我没有恶意，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人类，是贪婪的，是邪恶的，是会伪装的。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为了能占据一方的权势，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永远，都不想与人类为伍。

人类的内心，比那些恶性吸血鬼还要阴暗。

“要说目的嘛……”风倾舞嘟着嘴，圈住一缕发丝在手心中把玩，“目的肯定是有的，我在未来的某一天，需要你帮我一个大忙呢，这其中少不了要借助你的力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伤天害理的事我也干不出来，我们要对付的目标，是相同的，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知道吗？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可以算得上是盟友，不过现在嘛，在没解决掉你体内芯片的问题之前，咱俩就只能先成为主仆咯，这也是掩饰你身份最好的方法，你变幻成人类的模样，这里没人能把你认出来的。”

“需要我帮一个大忙？什么大忙？”

风倾舞神秘道：“暂时还不可泄露。你只要记住，留下来做我的仆人是你唯一的保命之法。你觉得那个苏遥会甘心放你出来？他的心里，藏的东西可多了呢。我知道他也是有计谋的，只不过还是把你放在身边才觉得安心些。”

夜森蹙眉，苏遥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肯定会在背后偷偷谋划对付他的办法，玻璃盅里的电击，是苏遥为了压制他而特地研究的，这说明他在很早以前就想过把他抓到实验室里去。他对于他们所存在的意义，不过都是为了能抽取出他的血液，好好培养那些实验体。

一个苏遥就是如此，更别说那些吸血鬼猎人了。

“行。”夜森认命般回应风倾舞。

风倾舞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行。只要你能做到你所承诺的，我可以当你的贴身仆人。”

风倾舞激动地抓住了夜森的手，“你同意了？不犹豫了？也没有其他顾虑了？”

夜森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嗯。”

他整了整被风倾舞揪出褶皱的衣袖，“你最好不要对不起我的信任，不然，我也会对你动手的。从前的我没有想要伤害人类的心思，现在可不一样了，我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主儿。”

“嗯嗯嗯！”风倾舞郑重地竖起四根手指，“我发誓，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在人前，你只要扮演好一个贴身仆人的角色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有我呢。”

夜森不自然地别过脸，“我今天还需要上一次药，明天再开始工作。还有，记得让人给我换一张……质量好一点的床。”

风倾舞捕捉到夜森脸上浅浅的红晕，笑了，“好，待会让人给你换一张最大最软的床，你今天好好修养。桌上的菜也凉了，我让他们热一热，你这次可要记得吃啊，真的很好吃！”

“嗯……”

到了晚上，夜森坐在风倾舞让人送来的新床上，迟迟没有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