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了些什么程望并不能听进心里，无非就是新年快乐的祝福话语，敷衍了事。

然后还会说爸爸妈妈又不能在你身边陪你了，你自己也要好好过年。

每年都是这样，毫无新意。

工作真的很重要吗，一定要在过年的时候兢兢业业吗，他也只是希望爸妈给他更多的陪伴，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在家里陪着他。

长时间没有交心的坐在一起聊天，以至于程望不知道怎么和他们正常交流，每次回家都会沉默寡言，经常把自己锁在屋里或是出去一天不回家，极少和他们同在一框。

他收回手机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抬头就看到偷偷看他的刘愿，居然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喝冰饮！

手捏成拳头，又松开，生不起来她的气。

因为这杯冰饮是他的，错也是他错了。

他强压着火气，敲了敲刘愿的额头：“不许喝了，不然我生气了。”

刘愿捂着额头，轻轻哼了一声：“你生气关我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程望心里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生了自己的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买冰饮。

刘愿愣在原地，见程望起身她也起身跟在了身后。

“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她紧跟在程望身后弱弱地问，脚步有些跟不上，很快就甩出了距离。

她没有见过程望生她气的样子，不知道算不算是生气，只知道他现在看起来不高兴了。

程望在她前面走着不肯说话，把票塞到她手里就直接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检票完，刘愿立马小跑着跟了他身后，紧紧跟着他，不敢说一话。

心里有点慌，有点乱，毕竟喝了冰的饮料是她不对，也不该说出来关你什么事这句话。

这是男朋友啊，管一管也没问题，而且他过年只有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人陪他一起了，却对他说了一些伤人的话。

不敢拉住他，怕他不给自己面子直接甩开她的手。

而她走的本来就慢，程望走的有点快，不由自主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脚步慢了下来。

或许程望知道自己走快了，就站在了原地不动，扭过头看了看刘愿。

刘愿也停住了脚步，站在远处看着他，心里乱想了很多，顿时有些不服气。

她实在没怎么跟谁低过头，而且生理期的时候经常管不好自己的情绪，眼下就这样和他对峙。

错就错了，为什么还要一句话不说的给她发脾气。

紧紧攥着手里的电影票，一步也不动。

“干嘛站在这里？”程望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隐约察觉到了她眼睛里的一丝不悦。

或许刚才说的话不好听，让她不高兴了。

刘愿甩开了他的手，一拳打在了他身上。

“咚！”的一声，程望没有退缩，任由她打。

这一拳打下去，刘愿自己都知道自己下手有点过了，手指的关节都隐隐作痛，可是她才不会低头认错。

“不看了。”

静下心来把呼吸调整了过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影院。

新的一年，第一天就好糟糕。

程望抓了抓头发，看着刘愿迈着生气的小步伐越走越远，他心里也堵。

今天就是莫名的有点烦躁，但还是压着乱糟糟的心情追了上来。

知道这次看电影是绝对没机会了，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刘愿生气了。

现在他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实在没办法全心全意地去哄刘愿。

“是不是生气了？”

从电影院出来，刘愿小跑着躲在了楼梯口，蹲着身子缩在了角落。

“我哪能生你的气？”

她把自己的脸埋进胳膊里，语气里带着一股阴阳怪气，对程望今天的态度很不满意。

程望把手机放在外套兜里，蹲在她面前抱了抱她：“别说反话。”

“我没有！”刘愿费力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但是身上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却没让程望松开半点。

她的力气当然没有程望的力气大了，自然也挣脱不开，力气都用的差不多了，有些累。

“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说出来，我都听着。”

刘愿无力地捶打着挣脱了他，眼睛泛了红：“我讨厌你，不想看到你，行不行？”

她说着，拳头砸在了程望身上。

程望在她对面不反抗，任由她一拳一拳的打过来，看着她掉眼泪。

在她哭的那一刻，程望一点都不敢在她面前生气了：“别这样。”

他紧张地抓住了刘愿的手腕，又一次地把她拉进了怀里，手顺了顺她的后背。

没有不耐烦，没有生她气。

今天这件事本身就是因为他要喝冰的，让刘愿喝到了他的冰饮，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要是不买冰的就好了。

可不想让她喝冰的也是希望她不要难受，他不能看刘愿每次揉着肚子痛的要死的样子，如果疼痛可以转移到他身上，那刘愿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刘愿紧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让眼泪慢慢收回去。

觉得哭起来太丢人了，毕竟外面人这么多。

可是她不想说话，说不出来，嘴巴像黏住了一样，不肯和程望说一句话。

“好了好了，我刚才说话不好听，我就是担心你，怕你会难受。”

“那你为什么走那么快？你不等等我，我怎么跟上你？”

刘愿听他耐心的道歉，温柔的语气，心里倒也舒服了些。

总觉得是自己脾气太差了，太容易动怒了。

总是听程望道歉，她就没有主动认错的机会。

程望喉咙有点干，泛红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有些慌乱：“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冲动。”

说了好多最后还是闹得不愉快地回了家，刘愿坚持要回家，程望只好顺着她把她送了回去。

一天的行程提前结束了，明明想着看完电影吃顿饭，可惜刘愿这种脾气他是真的哄不好。

下了车，刘愿直接把车门关上了，程望险些撞上门，在她关的一瞬间把头收了回来。

心情不大好，他本就一个人过年的，早就习惯了，为什么要带上刘愿。

明明希望她开心的，她本就可以过一个开开心心的年。

如今生了气，都怪他。

目送刘愿上楼，他站在阳光下思考了许久。

直到张延旭打来了电话:“在哪呢在哪呢，跟谁一起呢？”

程望打了车，在景泰街道口等着：“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张延旭那里有点吵，他从酒吧出来抽了根烟：“我在木叶亭酒吧啊，没事就来喝点儿。”

此时，张延旭正准备和李佳乐坐在酒吧里喝闷酒，他这两天心好烦，也算借酒缓解压力了。

程望没过多久就到了，因为木叶亭离三中近，而三中又离景泰花园近。

下车就看到张延旭跟李佳乐蹲在门口等他，张延旭还在吸着烟，默默吐了一口烟看向了他。

见程望下了车走过来，他连忙起身过来迎接。

“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不带咱刘愿出来玩？”李佳乐从地上站了起来，笑脸迎接。

“就是啊，刘愿不管你喝酒吗？”张延旭拽着李佳乐的衣服，费力地从地上起来，脚有些麻。

他跺了跺脚，和程望、李佳乐一起进了酒吧里。

程望进去找了块空地方，靠在沙发上说:“她生我气了。”

他开了一瓶白酒，倒进了小酒杯里，一口入喉，说不出的甘烈。

喉间涌上来了一股热劲，呛得他嗓子疼，像烈火一样烧在心里。

奇怪，刘愿明明也没有带刺，为什么一看到她哭，就好像有尖锐的东西扎在他心口上。

他拿起旁边李佳乐给他准备好的可乐喝了一口。

李佳乐把白酒往自己这里挪了挪，拍了拍程望：“行了好哥们，别因为女人难受了。大过年的，咱们聚一起也不容易，你看成煜跟段怀亦那俩混蛋，大过年的也不出来玩。”

看程望开始上脸了，却还在往酒杯里倒酒，张延旭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干了：“不就是发个脾气，女生嘛，哄一哄就行了，大不了让她自己生闷气去，别惯着啊。”

这句话程望还没反驳，李佳乐就不赞成了：“你以为女生都是许小施这么好哄的啊？人家许小施那是喜欢你，所以你说难听的话人家生气你哄一哄就行了，但是程望这，关键是人家不一定喜欢程望，啊呸，程望不是这个意思啊，我这贱嘴真不会说话……”

反应到自己说错了话，李佳乐识相地闭上了嘴，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眼神偷偷瞟了程望一眼，感觉程望有心事。

是啊，程望很认同李佳乐的话。

他们在一起，不一定是刘愿真的喜欢他，也许真的是听进去自己的那句话“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之前一直和我在一起”，也许她真的不喜欢自己。

他看了看桌上的手机，给刘愿发的好多条消息，她都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