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宁特开着王小虎的车，行至码头入口处就将车灯关闭。

王小虎则猫着腰偷偷跟在车后，到了码头入口就不再跟去，躲在江堤墙下伺机而动。

这附近连个路灯都没有，月光皎洁，微风阵阵，钱塘江中也安静的可怕，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

金宁特将车开进码头，停到集装箱吊机下。

他深呼吸几次，然后心里默念：“王小虎，你可千万别出差错。”

这会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的，即便是他这种老探员，这会心里也砰砰直跳。

他拍拍脸，放慢呼吸，平复心情，终于打开车门走下车。

杀手在瞄准镜里借着月光看见下车的不是那个房产中介，而是上午在苏晓曼别墅里的那个人，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手指赶快放在扳机上准备随时开枪。

金宁特走到吊机正下方，左顾右看，没看见有其他人。

王小虎此时已经将瞄准镜装好，并把枪调成半自动模式，他用热成像眼镜看了一下吊机楼梯那里。杀手此时已经调整枪口，将枪对准了金宁特。

王小虎赶紧把枪架在江堤墙上面，用瞄准镜看向杀手所在位置，很明显那杀手已经在瞄准金宁特了。

“老金。”王小虎轻声自言自语道，“您走好。”说罢，他快速调整瞄准镜，竟然将枪对准了金宁特，杀伐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划破寂静，金宁特应声倒下，王小虎收枪赶紧躲起来。

吊机上的杀手都懵了，怎么回事？谁开的枪？

这一切其实都是金宁特的计策，因为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已经暴露，也无法知晓对方有没有帮手，所以金宁特拿自己当诱饵，让王小虎在杀手开枪之前，务必开枪击中自己。金宁特身上穿有防弹衣，王小虎那一枪只是打在防弹衣上。这样一来，假如杀手只有一人，他会有所疑虑，会从吊机上下来查看；假如杀手不是一人埋伏，他们都会以为是对方开枪，从而放松戒备，主动暴露位置。这可谓是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不过，吊机上那杀手这么吃惊，想来是只有他一人在此了。

那杀手提着枪，噔噔噔快速下楼梯，顺着爬梯小心翼翼的下来。跑到金宁特的“尸体”前，用脚拱了拱金宁特，没有动静。

他看看金宁特后背被枪打出的洞，判断出开枪人的位置在码头入口处。

他端着枪对准那边，大声说：“出来，你是谁派来的？！”

王小虎知道自己躲不掉，索性站起身，同样拿枪瞄准杀手，按照金宁特教他的套路回复杀手：“大白鲨叫我来盯着你。你竟然引来这么一个可疑的人。”

“大白鲨？真是多事，杀个小角色还出动两个人。”

“这个人的身份你搞清楚没有？”

“大白鲨不是怀疑他是警方的卧底吗？”

“你刚刚为什么不开枪。犹豫不决。”王小虎故意装作质问，底气十足的向前迈了一步。

“我……我没有犹豫，我被他耍了，以为是那个女的。”杀手竟然被王小虎的气势震慑住了。

“为什么被他耍。”王小虎接着问。

“行了行了。”杀手说着，把手里的枪放下说道，“我一时大意而已，我很少出错，大白鲨是知道的。今天我暗算他两次都被他躲过去了，真晦气。没想到被你干掉了。”

“这么巧，看来我今天耍你两次也是合情合理咯。”金宁特的声音从杀手身后传来。

杀手一怔，知道又上当了，转过头，刚想举枪。金宁特大喝一声：“别动！”

杀手应声停下动作，余光瞥见金宁特正用手枪对着他。于是不敢轻举妄动。

“放下枪！”王小虎持枪走到杀手跟前，枪口顶着他脑门。

金宁特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狙击枪，扔到码头下面。

“好了，现在告诉我，大白鲨的身份，还有他在哪。”金宁特道。

杀手慢慢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然后转过身看着金宁特，不屑的冷笑一声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金宁特这才看清，这个杀手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消瘦，发型倒是蛮时尚的。

“我知道，我晓得。不过你猜猜看我有没有其他手段获得他的身份信息呢？”金宁特开始对杀手进行思想渗透。

王小虎趁机对杀手做了一遍搜身，搜出一把手枪。王小虎把枪别在腰间，再搜已搜不出什么。

“那你就去咯。”杀手满不在乎道。

“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处理你呢？”金宁特说。

“随你便，干我们这行的，成王败寇，早就有思想准备。”杀手说。

“那巧了，我也一样。不过对待嘴硬的人我和你们一样喜欢用私刑。这儿没别人，只有我一个信得过的同事，折磨你一下过过瘾也不错。”

“要杀就杀，给爷来个痛快的。”

“啧啧啧……”金宁特道，“知道你不怕死。杀你也太容易了，没乐趣。当然要先折磨你一下再杀，我想那些被你们无辜害死的人，不会介意我这样做的。”

“你到底想怎样？”

“我这个人很讲信用。”金宁特说着开始给手枪安装消音器，“我只想得到我需要的信息。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你敢滥用私刑？”杀手不可思议的瞪着金宁特。

“对。”金宁特说罢一枪直接打在杀手大腿上。

“啊——”杀手顿时倒地痛苦的打滚哀嚎。

“别着急，这枪是替苏晓曼开的。”金宁特说道，“苏晓曼身上的伤我看过，我会给你复制一份一模一样的。”

杀手还是不停的嚎叫，但愣是没有求饶的意思。

金宁特一想到苏晓曼被虐待的体无完肤就气上心头，揪住杀手的衣领，把枪口死死顶住他的脑门，恨恨的说：“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跟我消磨时间。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哈哈……”杀手突然笑了起来，“是我太不中用了。我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唯独能告诉你的是，你斗不过他的。”说完又放声大笑起来。

金宁特呆住了，这句“斗不过他的”数天之前苏国栋临死前也和他说过，此时此刻这句话在他耳朵里回响，久久挥之不去……

“老金，把他带回去再说吧。”王小虎看出金宁特情绪有些激动，怕他做出偏激的事，忙上前说。

“太便宜他了。”金宁特说着，朝杀手另一条大腿又开了一枪，然后把枪口又对着他脑门。

杀手又是一阵痛苦哀嚎，一边嚎叫嘴里边不停的说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他应该不会说的。”王小虎说。

“喂！我把你带回去的话可就不像现在这么舒服了。”金宁特对杀手道，“你是现在说，还是我把你带到我们审讯室里再说？”

杀手这会也喊累了，躺在地上望着夜空呆呆的出神。

金宁特看出他那表情跟苏国栋临死前一模一样。

杀手可能流血过多，意识有些模糊了，他的脸上抽搐着说：“今天早上我早点开枪就好了。”

看来这杀手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悔意。

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声音从他们身后码头入口处传来。

听到这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金宁特的心头……

“小心！”金宁特突然扑向王小虎，两人双双卧倒在地，抱头护着脑袋。

一阵机关枪的子弹雨点般射来。

两人冒着子弹雨，滚到车子下面躲起来。

摩托车在距离车子不远处停下了，却不熄火，车上下来一人。金宁特一看，这不就是上午在公路上烧自己车的那人吗？

原来真的有两个杀手！

来者依旧戴着头盔，边走边开枪，不要命的往车上倾泄子弹。王小虎的车顿时被打成筛子，布满弹孔，挡风玻璃也尽数稀碎。

“这回你真得换车了。”金宁特说了一句，用手枪朝骑行者连开几枪，直到子弹打完。

骑行者似乎也穿了防弹衣，被金宁特打中也还好好的站着，淡定的换弹夹。

王小虎把枪调回自动模式，从车底滚出，对着骑行者开枪一阵输出。

骑行者见王小虎端着步枪，不敢再轻视，连忙跑开。

金宁特趁机拉开车门，取出自己的步枪。

“包抄！”金宁特道。

“好嘞。”

两人一起开枪。

那骑行者身法迅捷，走位矫健。一轮扫射下来，他竟然毫发无损。

突然他从怀中掏出飞刀，一甩手直接将飞刀射向金宁特。

金宁特躲避不及，飞刀直冲面门而来。好在王小虎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掌及时帮金宁特挡住了这一刀。

飞刀将王小虎的整个手掌刺穿，顿时血流不止。

金宁特见战友受伤，怒不可遏的大骂一声：“妈的！”然后直接扔掉步枪，掏出匕首当作飞刀，捏住刀身使劲全力朝骑行者掷出。

飞刀其实是金宁特的强项，他苦练多年，在可控范围内几乎指哪打哪。

这一飞刀刺中了骑行者的左肩，也是他拿枪的那只手。

中了这一刀，骑行者只觉得又酸又痛，左臂瞬间没了知觉。

好凌厉的力道！骑行者暗自惊叹。他丢下枪，看了一眼躺在前面的那杀手，刚刚他开枪时故意朝杀手开了几枪，那杀手中枪也纹丝未动，估计这会早已没了呼吸，也算是成功灭口了。

骑行者不再恋战，跑回摩托车那里，挂上档调头就跑。

金宁特端枪追过去射他，只可惜没打中，子弹也打光了。

晦气，让他跑了。

金宁特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赶紧过去看王小虎的伤势。

“小虎，你感觉咋样？”

王小虎龇牙咧嘴的说：“没事没事，车里有药箱，里面有止血药和纱布。”

金宁特赶紧去找来这些，给王小虎止了血，伤口缠上纱布。

处理完王小虎的伤，金宁特走到杀手旁，摸了摸脉搏，已经没有跳动了。

金宁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线索好像又断了。”

王小虎听他这样说，安慰道：“没事，周老神通广大，可以请他帮忙追踪刚刚那摩托车。那辆机车摩托这么扎眼，一定能找到。还有杀手留下的这些枪，拿回去找人验指纹看看。”

金宁特一想也对，说：“唉……先不说这个了。你这伤……”

“你得赶紧送我到我媳妇那医院去。要是让她知道我一个人带伤回去，她得挤兑死我。”王小虎无奈的说道。

“行，我把这收拾一下。”

金宁特先打了电话给老头，简单说了下王小虎的情况，请他叫人来处理杀手的尸体，又把现场地上所有的枪都装进车子后备箱。一切处理妥当，这才一脚油门开着满是弹痕的车直奔陆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