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见苏晓暄已然露出了些不耐烦的表情，连忙嘘了一声，看样子在班上还是有些威信的，他的声音一发出来，班上就安静了下来。

他挪挪屁股，把凳子搬到苏晓暄旁边，压着嗓子用气音小声道：“暄哥，你这几个月干嘛去了，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真不要我这兄弟了。“

小胖平时在班上和苏晓暄关系比较铁，苏晓暄没休学之前和他同一个宿舍上下铺。

打那群人的时候小胖听到这件事情还在班上张罗着要给苏晓暄助力，结果他们刚一赶到那，就见对面几个男的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苏晓暄身上伤也不少，但就他那眼神，看起来还能再和他们打上三百个回合。

苏晓暄把桌肚子里堆着的试卷堆到一边，把书包塞了进去。

“没干什么，就去打了几个月的工。”

“你不在，咱班常年保持年级数学第一的位置都不稳了，你在外边打啥工啊，赚钱没有。”

苏晓暄刚一回学校就被这人折磨得耳根子不清净，冷冷扫过去：“没什么，就是跑了几个月的剧组，挺有意思的。”

小胖可没在这人脸上看出什么有意思的感觉出来：“那读书好玩还是打工好玩…不对，读书不好玩，应该打工好玩吧，看他们拍戏。”

苏晓暄想起自己几个月在剧组里连轴转的经历，第一次见到苏茵茵的时候还因为太困把她摔了，毫不犹豫道：“读书。”

小胖觉得奇怪，惊呼一声：“读书有意思你还在外面打这么久的工。”

苏晓暄没搭话，眼神扫一眼前面的人，虽然身体是转过去的，但苏晓暄可以很明显感受到他们往这边支棱起来的耳朵，时不时无意的侧目。

“暄哥，这几个月不在，隔壁班女生天天讨论你去哪了，还来我们班问呢，都被沈晴赶走了。”

苏晓暄平静无波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有个人从座位上起身，像是要去上厕所，在苏晓暄桌子前路过，苏晓暄的桌子抖了一下。

他转了一下笔，刚好掉到了地上，起身的时候，手心里多出了一张纸条。

“三楼401教室”

苏晓暄左右瞟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到他刚刚的动作才起身，小胖一边写着作业，看见苏晓暄起身，问了句：“暄哥干嘛去，老范马上就来放学了。”

苏晓暄摆了摆手往后门走：“上个厕所。”

“诶…厕所也不在那边啊，休学休糊涂了这是…”

来到三楼401，苏晓暄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这个教室是个拐角处的空教室，是用来给新增设的日语班集体上课的教室，平时没课的时候，这个教室就会空出来。

他顿了几秒，拉开了门，坐在桌子上的女生微微动了一下，和门口的人对视上，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她走到苏晓暄身边关上门，视线对上他，喉间哽咽了一下，还是道：

“那些钱是你打的吧。”

两个月前，沈晴家里人的收到了一笔四千元的转账，原本以为是打错了，他们家里人尝试联系那个转账的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接着每个月的13号，家里都会莫名其妙地多出几千块钱，前几天，更是多出了一万多元，转账的备注也很简便：水滴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去外面打工了，耽误了这么久的学习，你到时候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沈晴其实不是有意想要对他态度不好的，只是有时候她一着急上火，就口不择言。

苏晓暄还是一贯地保持着那副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姿态：“我就算一年不读书也考得上大学。”

“切。”

沈晴看他一眼，垂下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没事了？没事我走了，老范和我姐还在办公室。”

正要走，衣袖的边上却一把被人拽住，沈晴急忙道：“等等。”

苏晓暄转身，午后的阳光从玻璃窗洒入教室，打在少年纤长的睫羽，然后遁入他的眼中。

他微微不解：“怎么了？”

“还是…要谢谢你。”

苏晓暄休学是因为自己，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

她们家前几个月出了事，身为家里顶梁柱的父亲被查出癌症，躺在病床上无法工作，母亲在学校食堂上班，一个月的收入只够一家三口每个月的开销，更别提跟父亲治病了。

亲戚们都不敢接她们家的电话，沈晴想休学，但母亲竭力反对，只好背着父母半工半读偷偷出去打工，给别人做家教。

由于她是走读生，成绩也一直都很好，所以班主任同意她不用在学校上晚自习。

晚自习的时候，家教的那个小孩家里就会派车来接她，不知道怎么的，某天突然被人看见了，久而久之就传得很难听，诸如“干爹”“包养”的词汇，沈晴几度从别人口中听到过。

特别是那几个低年级的，之前追她被她拒绝了，说出的话就特别脏。

苏晓暄不知道从谁口里听说了这件事，他知道沈晴不是他们口里那种人，刚一放学就以一己之力堵着了那几个高一的小混混。

本来只是想让他们道个歉，谁知道那几个小混混先动起了手，大概是早就看不顺眼苏晓暄在学校里风云的事迹，或许是出于嫉妒，总之几个人就动手了。

后来的事情就发生了，惹到了教务处主任的小孩，被休学一个月。

事发第二天，他在沈晴家单元楼下坐了一天，终于等到她回家，把她堵在楼下终于问清楚了这件事情。

沈晴不是个木头，她感觉得到苏晓暄对她不一样的关注，但是这个人在她眼里太耀眼了，自己的事情被她知道之后，她只会变得更加自卑。

所以那天，他们吵了一架。

她拽起苏晓暄的衣领，夜色中，他的表情很朦胧：“你以为谁都向你一样每天过得那么开心，问出这些话你很满意是不是，我就是这么惨，你可怜我的话，就赶紧滚，消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