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仗局的锦公公
作者:开窗待明月 | 分类: | 字数:11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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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自救
“可我不想让墨竹死。”太子垂着头,低声道,语气中似乎有过多的执拗。
皇后看着这一切,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她不会死的,你信母亲。”
清月也不想死,毕竟她仇还没报呢。
等等,化骨?那不就是强酸,自己吐血是因为强酸腐蚀了胃部和消化道?
能不能救,总是要试试的。清月轻声道,“锦言,快,喂我清水,越多越好,我要催吐洗胃!”
虽然清月说的锦言听不大懂,但仍旧照做,这里本就有冷水,还是被煮过又冷凉了的。锦言拿着冷水,灌了清月几口。
甫一碰上清水,清月便觉得轻快不少。吐了几口被清水混合着的血水,至少嘴里已经不流血了。
此刻清月也恢复了些力气,从锦言手中接过碗来。一边喝一边道,“去备清水,还有这衣服不要穿了,换了去。”
她的血里面一定含有强酸。
太子见墨竹脸色好转,忙对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道,“快去备水。”
锦言被清月说了去换衣服,但仍旧不动,只在一旁守着,给清月递水。
清月喝的不能再喝了,然后麻利的拿了一根筷子,张嘴插入口中。
异物入口的不适感让清月立马想吐出来,她推开锦言,手脚并用地爬到廊下,吐在廊下一滩血水。不顾天还冷,继续喝水,然后再拿筷子催吐。
她不能停歇,哪怕是这冰冷的水喝下去,将她身体仅存的一点热量给消耗掉,冻得她拿着碗的手都在哆嗦,但仍旧不能停下。
快一秒,她存活的几率就多一分。
实在是可笑,以前的她多想死啊,而现在却在阎王爷手里抢人。
清月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冷水,又吐了多少次,总之最后吐出来全是清水,已经没了一点血丝。清月才停了下来,然后爬起来走向站在一旁的太医。
走了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锦言在一旁扶住了。
清月借着锦言的力,走向太医,伸出手腕,“求太医再次诊脉。”
三位太医从没有见过求生意志这样强的人,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判断,然后不停的喝水催吐。
忙拿出帕子,盖在手腕上,三人轮流诊脉。
“女使之前的脉相极其微弱,但是此刻却有力多了,只要不再吐血,后期慢慢调理就好。只是女使好像有心肺不足之症,须得好好养着。”
这话算是给了清月一个盼头,她听了这话之后,身子一软,立马就要跌在地上。
锦言也顺着她跌坐在地上,将人揽在怀中。
大悲大喜,总是让人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来。清月开口,“谢过太医,烦请太医给我开一些止血的药来喝。”
当年的化学课上,老师就说过,要是被误服,是要立马用清水冲洗,她也没想到这招洗胃竟然管用。
也不知道她的消化道还好不好,怕是连肾脏也会有损伤。
“这是自然,我等会斟酌药方,届时也会加入养护肝脏脾胃的药材来配合。”
“多谢。”清月只觉得浑身发冷,就连说出去的话都带着冰碴子。
三位太医向皇后太子行礼,说要回去斟酌药方,太医院会将熬好的药汤送过来。
这一顿折腾,也就皇后给吓得不轻,“且去罢。”
等到太医一走,这院子里的人就更少了。皇后看向太子,“墨竹没事了。”
太子点了点头,看向清月,眼神晦暗不明。
“你也该回东宫了。”皇后继续道。
“锦言,你看顾好墨竹。”太子开口,转身便走,就连锦言的回答好像都没听到。
“奴婢记下了。”
清月抬头看了看皇后,“谢皇后娘娘,只奴婢不能行礼谢恩了。”
“不用谢本宫,是你自己的造化,好好养着罢。”皇后也转身离开。
皇后一离开,整个院中就只剩下清月锦言和苏宁语三个人了。
锦言揽着清月,口中默念,“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却落下泪来。
一旁的苏宁语将房门打开,“谨内侍将人给抱到屋子里去吧,在地上太凉了。”
锦言闻言将清月抱起,抱入屋子里,放在床榻上。“你身子这样冷,要不要用些温水?”
清月摇头,还真不能用。
“那我给你灌一个汤婆子罢。”锦言说着便要去忙活。却被清月一把拉住,“不用的,我只先歇一歇就好。”
“哪里就好了,你手冰凉,我真的怕。”锦言说这话的时候又落下泪来,却又想着不能太过悲伤,若是引得清月也伤心落泪便不好了,就只能是强行忍着悲伤。
苏宁语在一旁道,“我去弄,谨内侍,你陪着墨竹说说话罢。”
苏宁语一走,清月伸出手来摸了摸锦言的脸颊,想要拭去他的泪水,但是却又缩回了手,若是强酸伤了眼便不好了。“你可真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哭鼻子,可怎么好?”
锦言听她这么说,又想落下泪来,但是只能强行给停住了,抽了一下鼻子,“往后不会再哭了。”
大不了偷偷的哭,不然清月瞧见。
“你去将外面的曳撒脱了,我的血里怕是有毒的。”清月道。且锦言的衣裳上除了血,还有尘土污垢,是自己强行催吐的时候沾染上的。
但锦言仍旧摇头,“无碍的。”
清月身上还没换,他也不想换,若是再有事,不如来一个同生共死,也免得留他一个人。
苏宁语推门进来,“汤婆子我灌好了,你且去暖手。”说着将一个温热的汤婆子塞进了清月的手中,又拿了一盆温水,对锦言道,“谨内侍,你给她擦擦血迹吧。”
其实她还想说,你也擦擦,但还是没开口。刚刚那样的一个人,跟着墨竹身后,紧张的在地上跟着爬来爬去。只为寸步不离墨竹,又怎么会觉得身上的泥土脏呢,怕是脏了也不会去换衣裳,就为了能多看墨竹一眼。
锦言接过道谢。
“不必谢,你们说说话,我去寻一寻书彦,等会给你带身衣裳来。”
“多谢苏姑姑。”
锦言几乎要行礼,被苏宁语拦下了。“你去看着墨竹罢。”
苏宁语一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锦言用温水湿了帕子,又绞干些,叠放好,一点一点的给清月擦去脸上的血迹。
怀中的汤婆子不停地发着热,清月也觉得身子暖和了一些,“你去将我的衣箱子打开,与我取件干净衣裳换了。”
锦言不换,但是清月却还是要换的。只是清月这才发现,她的声音好像嘶哑了几分,看来是坏了声带了。
不过也幸好,她不是宫中伶人,不靠嗓子吃饭的。
锦言点头,起身,从衣箱子里给清月拿了件干净衣裳,又扶着清月坐起来,将上面的袄子给换了。
“可是受了大苦了,这袄子上的扣子都染满了血迹。”锦言看着袄子,将哭不哭的模样。
“不光是这扣子,上面的白领子也洗不出来了罢。”清月伸手去撕那白领子。
锦言怕清月一使力气,血气翻涌,对身子不好,忙道,“我来罢。”
清月想了想,将衣服丢在一旁,也不在管它。只半卧在床榻上,“今儿可是惊着你了?”
“你没事就好。”锦言低着声音回应。
“嗯,没事了,就是刚刚可真的是疼死我了。”有多疼呢?她不愿回想,她的手因为冷而哆嗦,腹部剧痛,不停出汗,汗湿了衣裳,又被微风一吹,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我知道你是怕疼的。”
清月开口,“是啊,怕疼,就是因为怕疼,所以当初才会找你,因为你动手麻利,能让我少受些苦,快些回家。”
锦言坐在一旁,拿着袄子的手一顿,半天才道,“那姑姑刚刚为何?”
“为何不就这样等死,为何要自救?”清月问出了锦言没说完的问题。
清月伸出手来,摸了摸锦言的脸颊,仿佛还有些婴儿肥,这个少年,还是个孩子,操心的事太多了些,“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况且,我仇还没报,我还没看你成材,舍不得死。”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吧!然后给史书上留下一笔疑案?
她也明白,经历了这样的事,她若是不在锦言面前表白表白,这个少年怕是心里会后怕死了。
就在清月说完这话之后,锦言抬起头来,眼神中明亮了几分,虽在之前清月已经答应了自己,不会轻易去死,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能阻止得了她的决意。
他对自己总是不自信的,整天的担惊受怕。但是看了今天清月的作为,又听了她的这番话,也总算是将心思落在了肚子里几分。
“我定会成材,也定会护着你的。”锦言目光坚定。
清月心里发笑,一个小孩子啊!放在现代,正在参加中考,或者是高一的小孩,给你说这些的话,谁会信啊!
但看锦言这坚定的模样,又有些让人不得不信,清月还是点头,伸手摸了摸锦言的小脸,“你个小哭包,我信你,我等着。”
看你成材,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