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复杂的，什么都想兼得，但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至于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也是狗屁。

对于顾玄风而言，从未想过证帝，他向往大道是为了活的更精彩，以及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

若以因果而论，这些就是因，于是才会诞生不断果。

而无论是莫阁主所说发展，还是天君镜说的话语，都阻碍了让他活得更精彩，所以更将向往强大，就是他必得的果。

是以，有了这些因，顾玄风再也不想增添一分证道大帝要牵扯的因果。

因果能解则解，不能解则以杀止因，所以他并不在乎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因为觉得放过屠天教道尊青骄而觉得憋屈，觉得无奈。

他一不憋屈，二不无奈，反而处之坦然，自然不想夏夷还牵扯入其中。

再说了君子报仇，万年不晚，且过万年，让屠天教再试试？

于是乎，白马古山处就出现了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让诸多修士都感觉有些荒唐，甚至觉得不理解。

“到底打不打！”

屠天教的护道人恼羞成怒，明明之前他才是以势压人的一方，以屠天教逼得顾玄风不得不做出选择。

可现在，夏夷却非要杀他背负的道尊弟子，逼得他狼狈无比。

数万年来，这屠天教的护道人都没有如此憋屈过，仿佛他才是什么受害者一般，偏偏又不敢真的对夏夷生死相向。

他确信，如果自己有斩杀夏夷的举动，他与背后背负的弟子，今日都要死在这白马古山的道场中。

而且，顾玄风还处处阻拦夏夷的攻伐手段，整的他打不过这夏夷似的。

“打！”

“不打！”

回应屠天教护道人人的话音有两个，一者冷冰冰，一者铿锵有力，这让他青筋狂跳，手指骨咯咯作响。

就连诸多观望的修士，都觉得面前这场争斗除了古怪，还是只有古怪，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明明，屠天教的人才是在以势压人，怎么感觉又不是这样了？

似乎是，有些憋屈？

可换位思考，憋屈也得受着，你威胁顾玄风要磨灭了天玄圣地上下，可如今正主都不在乎了，你还闹，你再闹一个试试？

保不准，顾玄风就会出尔反尔，给他两个大嘴巴子，然后让他与他护道的人一起共赴九渊。

“算了，算了，犯不着，别打了。”

顾玄风苦口婆心，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她道侣在以势压人，无理取闹，而他在劝诫一般。

“你说算了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夏夷冷言冷语，让诸多修士脸颊抽搐。

大道路上，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有种格格不入的荒唐感，说不出的不自在。

“这么不给面子？”

顾玄风脸色一板，望向四周大地，只觉得平常时候他不在意的目光，此刻都刺眼无比，犹如一柄柄天刀在扎他眼睛一般。

“你有什么面子可言，滚开，别挡着老娘的路。”

夏夷说的话语让人大跌眼睛，甚至让有些跟着长辈来此，大多修为还在贤王以下的年轻天骄沉默。

“夏夷仙子，不是传闻生人勿进，如寒宫之仙嘛？”

有些南域来的年轻天骄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们中有些人是远远见过夏夷。

那时，远远看过，都觉得惊为天人，此女只因天上有，可远观也不可近窥，如高岭之花。

至于已为他人道侣……

无量他娘的天尊，这不是妥妥的加分项嘛？更多了一种气质。

可是眼前这一幕，却是刷新了诸多南域年轻天骄的眼识，以低俗的话语来说，这女人，有点虎啊，平常时候都是装的？

“小徒儿，自古以来距离才会产生神秘感，有些美好事物，一旦靠近了，便会觉得也不过如此。”

白马古山上，也有老一辈的修士告诫着自己的徒儿，从这一幕出发。

他们或许不强大，但在为人师父，在道心一块能教给后辈的有很多。

“我还就不让路，你能拿我怎样？”

顾玄风听着夏夷的话语也气笑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来阻止她沾染不必要因果。

“拿你怎样？你信不信老娘打烂你这张小白脸。”

“来来来，朝着这打，狠狠的打。天道在下，大道在上，你要是打我脸，我还恢复脸上的伤势，就身死道消，永镇九幽之下！”

顾玄风指着右脸，直接许下了大道的誓言。

懵了！

诸多修士看着轰隆的不止的苍穹，感觉脑海之中嗡嗡作响。

顾玄风刚刚说什么？大道誓言？

“无量他娘的天尊，大道居然会应下这种荒唐誓言？”

饶是以诸多老修士经历无数风风雨雨，也依旧爆出了粗口。

不是什么誓言都能引起大道的回应，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引起大道的回应，那还了得。

“有问题，这种小事，大道会回应，足够证明顾玄风真的是天纵之资，一举一动都能让大道感知到。”

许多修士沉默，可越是如此，越是有诸多的修士叹息。

可惜，顾玄风终究是自绝帝心了。

懵圈与叹息过后，众人脸色又重现古怪起来，说实话，这种市井的一幕，他们都很难相信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发生。

这里是白马古山，还有诸多青骄到来，乃是寻常修士都不可企及的地方，是神圣之所，到来了都不敢大声喧哗，唯恐惊了天上人。

这种地方，该是充满着谈仙论道，或是青骄纷争。

以往若是有人跟他们提白马古山会出现这么一幕，他们必然会嗤之以鼻，可偏偏却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这让许多修士都有些回忆惋惜，仿佛回到了自己还未踏上修炼一途，面对着城池的菜市场一般，充满了世俗烟火气，过于喧嚣了。

而夏夷也是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有想到大道的雷音会轰鸣了几下，回应了顾玄风誓言。

一时间，夏夷都忘记了说话，脑海中升腾着一个念头：他为了两句话，许大道誓言？

“来来来，打我脸啊，我保证你天天看到一张烂脸，反正天天恶心的是你，不是我！”

说实话，顾玄风也楞了一下，没有到这种话也能引来大道回应。

看着顾玄风表情，夏夷五感交集，觉得气血上涌。

别人找的道侣都是琴瑟和鸣，她找的道侣跟自己生了个逆子一样，处处跟着自己作对。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脸，你有种把脸伸过来！”

夏夷恶狠狠的念道，被顾玄风气胸膛起伏，甚至都忘记了屠天教的事情，乃至都气的不念老娘。

“呸，有种你过来，你过来我就敢伸脸。”

顾玄风看着夏夷的神色变化也吓了一挑，把这虎娘们逼急了，她真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她要是真把自己脸打烂了，那可就玩大了。

“你怕了，你先伸脸，你敢伸脸，我就敢打！”夏夷鄙夷的说道。

“呸，我看你才是怕了，你敢过来，我就敢伸脸！”顾玄风针锋相对。

“你敢伸脸，我就敢过来。”

“你敢过来，我就敢神脸！”

“你敢伸脸，我就敢过来。”

“你敢过来，我就敢神脸！”

……

两句话的宏音，如此往复，循环不止，轰鸣着整个寰宇，令得无数白马古山的修士眉目大跳不止。

这种场面，怎么看都觉得古怪与滑稽，有种大眼瞪小眼的错觉。

这仿佛是两个色厉内茬人在虚张声势。

表面上，谁不让谁，但实际上一个怕他真把脸凑过来，一个怕她真敢过来抽他脸。

“师父，我怎么有一种这里不是佛门盛会，而是俗世门庭一般？”

“为师……也有这种……错觉。”

年老的修士与其弟子尽皆有着不清不楚的感觉，觉得眼前的一幕太过荒诞了。

只是，也有年老的修士目光中充满着回忆，看着这一幕有些艳羡。

“有时候，不求大道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至少不必争来争去，与其独求大道，不如一鸣一蝉一春秋，也不枉岁月蹉跎。”

但……也有些人为眼前一幕感觉到烦躁，众生相如此，没什么好说。

“你们两个够了！你有种就向前一步，给她打！”

“你，有种就向前一步，打他！”

屠天教护道人只感觉火冒三丈，有一种被当做阿猫阿狗的感觉，被人无视。

可是他却犯了一个禁忌，道侣吵架，别去掺和。

空气，有点幽冷寂静，顾玄风与夏夷相视一眼，保持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秒宁静。

随后。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夏夷与顾玄风齐齐回头，连话语都一样，眼神也都冰冷的看着屠天教的护道人，眼中的杀机仿佛是一柄柄利刃，直抵他的眉心。

“你们……”

屠天教的护道人气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炸裂。

老夫……忍，忍！

屠天教的护道人只能如此告诫自己，他们眼中的杀机都不是假的，明明他才是那个趾高气扬的人才对，可现在却说不出恼怒与憋屈。

无量他娘的天尊，忍不了了！

屠天教的护道人感觉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拂袖而去，一副完全不做防备的模样。

只是，他心中暗暗发誓：“莫欺老年穷，今日之辱，老夫记下了。”

见到护道人离去这一幕，夏夷与顾玄风也有些停顿。

“还打嘛？”顾玄风看着渐行渐远的屠天教护道人，鬼使神差的说道。

“滚！”

“我是说，你还要去杀那个垃圾青年嘛？”

“滚！”

回应顾玄风的依旧只有一个滚字，随后夏夷就抬腿迈去白马古山的山顶方向。

顾玄风：“……”

他知道，夏夷已经过了那股虎性冲天的阶段了，算是冷静了下来。

本来就该冷静才对，他都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真的杀了那道尊青骄，又能怎样呢？毁去的帝心也已经毁了。

何况，他也没有什么帝心。

“看什么看，没见过道侣之间吵架是吧，一个个闲的没事，不知道静修？难怪连道尊都无法踏入。”

回头，顾玄风冷冷朝着白马古山的上下说了一声，走向白马古山的山顶。

？？？

顿时，诸多修士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怨气滔天。

岂可修！

欺人太甚！

首先，我们并没有人招惹你们。

其次，我们并没有人招惹你们。

最后，你们动静那么大，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静修？我们得罪你了？居然无缘无故的阴阳怪气！

你是青骄怎么了，是青骄就可以肆无忌惮，拿修行一事嘲讽他人吗？

虽然，但是，可能，事实，好像，青骄从来都不缺乏嘲讽他人修行一事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