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丽吓的身子一抖。

纪夏转头看见李小静臭着一张脸站在缝纫机前收拾东西。

“纪夏，来了。”叶华芝从后院走进来。

纪夏问：“芝姐，这是……”她是指李小静怎么回事儿。

叶华芝没有指名道姓，说：“来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也就是说李小静不是回来上班的，那纪夏就放心了，她看着叶华芝说：“芝姐，你昨天不是说，让我推荐人吗？”

叶华芝看向纪夏旁边的于佳丽：“推荐这位？”

“是，这是我同学，也是同村，叫于佳丽，从小就吃苦耐劳的。”纪夏简单介绍一下，然后说：“佳丽，你和芝姐打声招呼。”

于佳丽紧张的身体僵硬，舌头打结：“老、老板、娘——”

“扑哧”不远处的李小静嘲笑出声。

于佳丽顿时脸“唰”的一下通红，感觉自己给纪夏丢人，顿时无地自容。

叶华芝却浑身不在意，白李小静一眼，看向于佳丽，这姑娘虽然没有纪夏长得好看灵动，但是五官端正，稳重老实，一看就是可以信得过的，适合待在柜台卖东西，最重要的是纪夏介绍的，她自然说：“好，从今天起，你就在柜台上班，可以吗？”

于佳丽一惊，她以为自己刚表现太差，会搞砸这件事的。

“佳丽，老板娘问你话呢。”纪夏笑着说。

于佳丽赶紧说：“可以，我可以。”

李小静又嗤笑一句：“土包子。”

于佳丽脸色一白。

“土包子也有包子皮，有些人是没有脸皮。”纪夏这就是讽刺李小静，讽刺李小静昨天在花容裁缝店闹的那样难看，又是叫又是哭又是被打的，今天居然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来花容裁缝店。

当真是没有脸皮。

李小静自然听出来纪夏的意思，她是不想来的，可是昨天叶华芝去她家，啰里吧嗦说很多。

然后全家都觉得她有错，告诉她没有这份工作就找不到更好的了，她自己也觉得在花容裁缝店工作轻松的很，比厂子都好，所以她才借着收拾东西为由，她回到花容裁缝店。

想着叶华芝和纪夏要是向她道歉的话，她就把叶华芝和纪夏打她的仇恨埋藏在心底，然后留下来继续上班，等到以后好好报复叶华芝和纪夏。

没想到！

没想到！

没想到纪夏这样讽刺她！

她当即反唇相讥：“是啊，有的人就是没脸皮，会做几件衣裳，就把自己当主人，什么土包子乡巴佬的都往店里带，真以为什么人都会干活？”

“别人会不会干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的人干了几年，还会手忙脚乱找错呢。”纪夏又回一句。

李小静气的脸色铁青。

叶华芝插话进来说：“李小静，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

李小静偏不应。

叶华芝懒得搭理她，便说：“佳丽，来，我和你说说柜台东西的价格。”

于佳丽拘谨地跟着叶华芝来到柜台，她家里是茅草土坯房，每天墙上、房顶上都会掉一堆泥土，家里哪哪都是灰尘，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干净的柜台，心里又是向往又是激动，更多的是对纪夏的感谢。

“认识布料吗？”叶华芝问。

“我只认识粗布。”于佳丽只穿得起粗布。

“没关系，我教你。”叶华芝说。

于佳丽点头。

“你看，这个布料叫灯芯绒，它比较柔软，一般都用来做毯子，给小孩子用的。”叶华芝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她懂得于佳丽的拮据，所以愿意认真传授：“你摸摸这布料，是不是很软？”

于佳丽上手摸摸，说：“真的很软。”

“还有这个叫的确良。”叶华芝说。

于佳丽又看另一种布料。

认识完布料，叶华芝又给于佳丽介绍顶针、大针、小针、粗针、细针、粗线、细针、长拉链、细拉链等等，并且说明价格。

纪夏在旁边看着。

李小静一脸不屑。

叶华芝说：“每个价格不一样，你一时半会记不住，就问我和纪夏、宁宁。”

“好，老板娘。”于佳丽答应。

正好这时候有客人来买顶针。

于佳丽眼疾手快地拿一个，递给客人，满脸笑容地说：“一个五分钱。”

客人给了一毛钱，于佳丽快速找了五分钱。

叶华芝感觉于佳丽手脚很麻利啊，她看向纪夏，传达自己的意思。

纪夏笑了笑。

接着同时来三个客人，要买拉链、粗线和纽扣。

于佳丽都准确地拿给了他们，并找了零钱。

叶华芝吃惊地说：“你都记住价格了？”

于佳丽不好意思地说：“记得不熟，得想一想才行。”

“厉害呀。”叶华芝看向纪夏说：“纪夏你眼光真好。”

纪夏也没想到于佳丽对数字这样敏感，真是不错啊。

孙宁宁忍不住感叹：“好厉害。”

李小静本来是想看于佳丽出丑，她也可以好好讽刺纪夏几句，结果这个于佳丽居然做的不错，她不服地走上前，看都不看于佳丽说：“我买东西。”

开门迎客，不管是什么客人，都要先迎接，所以于佳丽问：“买什么东西？”

“一个顶针，两团黑色粗线，三个圆形白色衬衫小纽扣，四条细长拉链，五条短拉链。”李小静说的很快，料定于佳丽记不住，也算不住，哪知道一低头，这些东西都好好地放在柜台上了。

李小静一愣，诧异地看向于佳丽。

“同志，总共两块三角四分钱。”于佳丽模仿供销社售货员的样子说话。

李小静不相信，亲自算了一遍，一分没差。

“小静真好，都离职了，还照顾花容裁缝店的生意。”纪夏笑着说。

李小静生气地瞪着纪夏。

纪夏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李小静心头一紧，她还是怕纪夏的，但这妨碍她生气，当即跑回缝纫机前，拎着自己的东西，恶狠狠地说一句：“纪夏，我不会放过你的！”

“买的东西从工资里扣。”叶华芝说。

李小静步子顿一下，更生气了，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折磨纪夏，好好气叶华芝，接着继续走，发现一个女人从身边经过，衣裳十分好看，定睛一看，是刘兰穿着纪夏做的鸡心领碎花连衣裙，她心里更气了。

可是刘兰并没有看着李小静，她直直地走到花容裁缝店，笑着喊：“纪夏，我给你送生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