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静不敢再大吼大叫。

叶华芝转而问：“宁宁，发生什么事儿？”

孙宁宁拿着裤子说：“裤子拿错了。”

叶华芝问：“谁做的？”

孙宁宁看向李小静，但是没敢说出声。

李小静自动起来，走到孙宁宁跟前，重新拿一条裤子给林婶，问：“是这条吗？”

林婶看了看，说：“对，就是这条。”

李小静态度轻慢地说：“那就是了。”

林婶只顾着检查裤子的拉链，也没有注意到，还特意说一声“谢谢”，然后拿着裤子就走了。

孙宁宁小声和李小静说：“小静，林婶是客人，我们得客气一点，不然老板娘知道了会生气的。”

“我哪里不客气了？”李小静心里正烦躁着，忍不住就呛孙宁宁：“你管好你自己吧！”

孙宁宁一愣。

“不要动不动就喊我！”李小静又一次回到缝纫机前。

孙宁宁真的不再喊李小静，一个人在店里忙的像陀螺。

李小静看也不看。

叶华芝全心全意都在做裙子，唯恐做的不好，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纪夏在剪线头的间隙，将孙宁宁和李小静的事情看的明明白白，但是她和她们并不熟，也不想插手，便继续做衣裳。

可是看孙宁宁这个小姑娘实在太忙，好几次都撞到柜台。

她到底心软，起身到柜台倒水时，帮着孙宁宁卖了两个顶针，两团黑线，一团白线，三尺的确良布，一下缓解孙宁宁的忙碌。

孙宁宁吃惊地看向纪夏：“纪夏。”

“忙吧。”纪夏没有再多说什么，端着搪瓷缸回到缝纫机前，继续做衣裳。

孙宁宁明明对李小静更好一点，结果没有得到李小静的帮忙，反而是纪夏伸出援助之手，她羞愧的同时，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流，在心里感谢着纪夏。

不过，纪夏并不需要感谢，就是举手之劳而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做着裙子。

做好两件鸡心领碎花连衣裙之后，她又开始做格子百褶裙和碎花高腰半身裙。

不知不觉就快要下班了。

纪夏和叶华芝一起做出来两件鸡心领碎花连衣裙、五件格子百褶裙和四件碎花高腰半身裙。

“我们工作效率真高。”叶华芝骄傲地说。

纪夏笑说：“两个人干就是快一点。”

叶华芝说：“主要是你手快，我就慢多了。”

纪夏笑说：“主要是你不熟练，熟练就快了。”

“说的也是，纪夏，我瞅着你搞出来的的确良短袖啊，鸡心领碎花连衣裙啊，格子百褶裙啊，碎花高腰半身裙啊，都非常好看，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买，我们要一直做一直做，肯定能赚不少钱。”叶华芝这点市场敏锐度还是有的。

纪夏点头认同：“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最好做几件样衣，挂到店里，专门给客人看的。”

“行，要是能配上鞋子就行了。”

“鞋子不行，做工太复杂了，费时费力还费成本。”以纪夏和叶华芝现在的实力，根本做不来合适的鞋子。

叶华芝陷入沉思。

纪夏想了想，接着说：“不过，我们可以做包包，方便、实用又美观的包包。”

叶华芝一听，欣喜起来，说：“对，做包包好，我一直想要一个漂亮的包包来着，可是我做的都不好看呀。”

纪夏想了想，问：“芝姐，你觉得有人买吗？”

“当然有人买！”叶华芝压低声音说：“纪夏，我跟你说，今年我们平塘县开了不少厂子，好多人都可以进厂子上班，一个月工资将近二十块钱，还包吃住，现在真的和以前不一样，大家都慢慢有钱，你看，今天那么多人都愿意买成衣了，肯定也会买包的。”

纪夏本来就是这么觉得的，经叶华芝这么一说，她更加笃定了，说：“行，那我回去再画个包出来，我们卖卖看。”

“行，你画你画。”叶华芝开心的不得了。

“那我就回家了。”纪夏说。

“回吧回吧。”叶华芝说。

纪夏起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针，这才发现还没有到下班时间，连忙坐下来说：“不行，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呢。”

“你又不是员工，你是合伙人，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快回去画图吧。”叶华芝催促之后，又说：“有事的话，可以晚点来。”

纪夏也没有再客气，收拾一下布袋，便走出花容裁缝店，根本没有注意到李小静古怪的眼神。

她摸了摸口袋里刚赚的四块钱，心里喜悦不已，忍不住想，很快，很快她想吃包子就吃包子，想下馆子就下馆子，她还可以买自行车上下班，八九分钟到家。

这么想着，她浑身充满了力量，步伐稳快地回到上河村，吃了晚饭以后，她就将今天买来的纸笔拿出来，还给纪小东一份。

纪小东高兴的又蹦又跳。

纪庆国和汪金铃又念叨纪夏浪费钱。

纪夏笑着说：“爸，妈，小东秋季就开学了，纸笔都是要买的嘛，再穷不能穷教育啊。”

纪夏庆国和汪金铃无话可说了。

纪夏便要教纪小东写字。

纪小东说：“姐，我会写，我会写的。”

“会写什么？”纪夏惊讶。

纪小东说：“一二三四五和aoeiu。”

“你怎么会写的？”纪夏没见纪小东学过啊。

纪小东骄傲地说：“爸教的！在地上写的，我都写了好多遍了，你忘了，咱爸是高学历，小学毕业呢。”

确实。

在这个文盲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年代，小学毕业算是不错的，纪夏就笑着看着纪小东写，看他写的像模像样的，她便回到木箱子前，开始画包包。

脑子里其实有很多包包的样子，但是她得画一款适合这个时代的，才能够卖得好，她试着画了一款又一款包包，然后选定了三款，认真修改到满意。

“夏夏。”纪庆国唤一声。

“爸。”纪夏应一声。

“很晚了，早点睡吧。”

“诶。”纪夏收起纸笔，吹灭煤油灯，爬上了床。

次日早上，纪夏到花容裁缝店时，叶华芝、李小静和孙宁宁都到了，她微笑问声好。

叶华芝笑说：“早。”

孙宁宁也说：“早上好。”

令纪夏奇怪的是李小静居然也说：“早上好。”

纪夏没有搭理李小静，径自坐到缝纫机前。

叶华芝走过来问：“纪夏，图画的怎么样？”

“已经画好了。”纪夏说。

“给我看看。”叶华芝说。

“好。”纪夏将图拿出来。

“老板娘，有客人来了。”李小静突然出声。

叶华芝和纪夏抬眸，看见一个面色不悦的女人走过来。

李小静微微低头，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