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玮马上就不复刚才的冷鸷与落寂。

冯小怜不清楚这人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只能勉勉强强维持住笑意：“皇上莫不是被我给感染了，也招了风寒，我让公公去给您请苏先生给你看看吧？”

谈起苏瑾，冯小怜还很郑重的补充了一句话：“皇上，卧明先生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所以还请皇上，有什么不太明白的事儿可以来问我。”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冯小怜在很含蓄的表示——您别跟一个小菜鸡学，别被给带偏了，偏的让她觉得她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里面得受害者。

“无事。”高玮摆脱了刚才的阴冷，可听到后面的话，脸僵住了。

冯小怜一猜这个“背后高人”就是苏瑾，即便皇帝不说，高玮肯定是不会主动问的，那就只有苏瑾这个堪比愣头青的才敢在高玮面前胡乱说。所以，定是苏瑾这个不怕死的在高玮面前出一些馊主意。

冯小怜一想，真窒息：我杀，苏瑾。

高玮心里想的是：我也杀苏瑾。

苏瑾实惨：两夫妇，狠心，无情，冷漠。

而转头高玮便问她刚有说什么。

冯小怜心里再次吐血——刚刚她可是既表明了不愿再参加考校，又聊表了委屈，到头来，她好好的说话，这人却是半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皇上，我说，我能否就在乾清宫里面陪着您，我本就生的有些驽钝，没有鸿鹄之志，也无争取之心，就，就不去参加女官的考校了，免得浪费了宫中资源。”

她想了想，继续补充道：“若是考得太差，难免伤了您的颜面，宫中的人定是不忿，我没什么才学，还能侍奉在您左右。这便是德不配位了。”

高玮想到当初不就是打算刁难她，如今两人之间说清了不少的事儿，何况他的楚楚对他也不再像当初那样，怕他。所以，他没必要再逼下去。

高玮如今懂得了，有的时候退一步说不定便是海阔天空，可是他从前从未发现冯小怜如此好哄，心情大好：“嗯。”

“好哄”的冯小怜不知道高玮第一次给自己贴了一个标签。

得了这个“嗯”的首肯。冯小怜觉得终于摆脱了被考试倒追的苦逼日子，她终于可以咸鱼躺尸，不问外事了。

“不过——”

不过什么，冯小怜心中紧张拔高，难道高玮答应了，但是还有什么丧失主权的蛮横要求嘛？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你叫皇上太难听了，不如唤我字。你以后若是还是皇上皇上的叫，那什么要求我都不会答应。”

说完闲庭信步的走进去内殿。

冯小怜不假思索，连忙抓住他：“皇——握之，握之，我知晓了，我一定改，一定改。”

高玮转过头扫了她一眼，冯小怜这敬业的精神发挥了巨大作用，马上用坚定的眼神给予回应。活像一个积极端正思想的好同志。

“皇上，白尚宫来沉允殿看望内贵人了。皇上，您看，奴才这是把人招进来，还是将人请走呢？”

外面曹公公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进来。

冯小怜心里迷惑：白尚宫？

哦，是那个在乾清宫殿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说话声音柔柔的。

当初一见，她心里感慨：皇宫这这么一位女子，皇上真的好艳福。

现在既然明了了心意，冯小怜心里反觉得古怪：来探望我？

看了一眼高玮，这人毫无自觉，原来并不是来见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自己还没跟白柳念熟悉到专门需要她来探望这一步。

冯小怜往这上面一想，心里面更古怪了，所以，女人的直觉都是这么准的吗？

若是这是在往日，什么都还没发生，她大概会立马出去见个礼寒暄一会儿。

这么一想，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索性直接将怨气撒了出来：“皇上，好福气。”短短几个字就含带了三分不悦，七分阴阳怪气。

“人既然本不是来找我的，皇上自己出去应付。”

心里气鼓鼓的，冯小怜便不管不顾了。

而外面的曹德顺不知道里边是个什么反应，自己都通报了好一会儿了，也没个动静。

冯小怜看着高玮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竟是笑了起来，周围竟有一种亮堂起来的感觉，淡淡的笑，但却如同熠熠白雪，是略过初春暖阳携带了温度而来的清风——这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

回过什么，冯小怜心里唾弃了自己一遍又一遍，高玮这么明显的讽笑她这个吃醋。

不对，她现在同皇帝是什么关系，恋人？君臣？她今天肯定是烧糊涂了，胆子已经大的令人发指。

何况经高玮这一表白，她似乎没那么怕了，连恭敬也零零散散的减了不少。

冯小怜意识到自己刚在想什么，做什么，便想抽自己。

她忙端正了自己秉公办事的态度：“皇上，我出去见吧。”

“嗯？”味调上扬，高玮，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因为她刚刚已经签署了“不能尊称皇上的”的无耻协议。否则，她将沦落成一枚每天只睡五个时辰的备考人。

所以，她立马改口，拉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握之。”说完了，便立马开门跑了出去，活像后面有鬼在追。

曹公公心惊胆战地外面候着，心里面已经是小人打架。

这可如何是好，里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莫不是打起来了？抑或是——

“公公好。”被下了一跳的曹公公，心里叫了一声：我的姑奶奶，总算出来了。

冯小怜与白柳念都见了礼。

冯小怜看着外面又下起了雪，而白柳念旁边的宫女为她打着伞，伞上也堆积了好些雪，她大致是候在外面好一会儿了。忽然觉得心里面有了点罪恶感。

白柳念不留痕迹的打量了冯小怜，面色依旧是清清冷冷的，眼中都是关心，但心里的石头却是落下了。

“妹妹，今早便听宫里的人说你病倒了。你我同在宫中任职，虽说不算亲近，但是多些来往，总归会处出一些感情。”白柳念刚说完便抚袖咳了几声。

看着这样柔弱的人儿，恐说话声音过大都会将人给伤到。

白柳念美则美矣，但是于冯小怜看来，太过于柔软了，可能她一用力就不小心把人给捏坏了。

冯小怜赶忙拉着人进了主殿，看着皇帝不在主殿，大抵是进了内殿。

放轻了声音，一脸歉意：“刚因为皇上找我有些事儿，所以耽误了白尚宫好些时间，白尚宫身子可好。冬日风雪，入了寒凉可是我的罪过了。”

白柳念坐下来，便让后面的采菊将东西拿了出来：“妹妹叫我白尚宫，倒是过于生疏了，若是妹妹不嫌，倒是可以唤我一声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