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下得小了。

郭药师嫌塞刺碍手碍脚，便让他带领一千名士兵去高老庄，自己则留下来攻击张小庄。

十具投石机一字排开，对准庄门及其旁边的冰城墙，一声令下，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石块朝着这边飞过来。

护国军士兵们见状，赶忙蹲下身体躲在墙垛后面。

石块砸在坚硬的墙面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坑。

有两块石头飞过冰城墙，落在村子里，其中一块砸在一间茅草房的顶部，砸出一个大洞。

这是这一轮攻击给张小庄造成的唯一损失。

护国军士兵见状，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纷纷从墙垛后面探出头来，朝金军那边大喊：“郭药师，你行不行啊？”

“就这屁大点的石头，还想砸俺们？”

“郭狗，换大点的。”

……

投石机仅仅投了五六轮就停下来了。

无他，没有石头了。

开封地处平原，周围都是一马平川，石头难找。

他领队出发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石头，几下就没有了。

问题是，几轮攻击并没有给冰城墙造成什么伤害。

照此情况，即便石头再多些，也无济于事。

郭药师阴沉着脸站在一架投石机旁，心中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一个手下凑过来道：“将军，没有石头，咱们可以做些冰球代替。”

郭药师瞪他一眼：“馊主意，石头都奈何不得冰墙，冰球能管个屁用？”

另一个手下道：“既然他们可以用冰雪垒城墙，咱们也可以利用冰雪。”

“怎么利用？”

“用冰雪堆一个慢坡，直接通向墙头。”

郭药师缓缓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但张士勋又不是傻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这么干的，单单用弓弩就能给我们造成巨大的伤亡。”

那手下谄媚地笑道：“将军，您肯定玩过滚雪球，那东西可是越滚越大，当它滚成一人高的时候，咱们就可以躲在雪球后面往城墙下推了，他们的箭矢伤不了咱们。”

郭药师一听，顿时兴奋起来，“这主意可行，就这么办。”

于是，一千多金兵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滚雪球运动，那场面十分热闹。

张士勋闻讯登上墙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城下，感叹道：“我们能用冰雪堆砌城墙，敌人也活学活用，用雪滚雪球，呵呵！”

岳翻不无担忧地说道：“庄主，金兵滚雪球，目的很明显，他们这是打算把雪球滚到咱们的城下堆积起来啊。”

陈三也跟着说道：“他们肯定打的这个主意，军主，我们不得不防啊。”

张士勋微微一笑，问道：“假如他们把雪球滚到我们城下，那又如何？”

岳翻想都没有想，脱口回答道：“他们会越垒越高，慢慢和我们的城墙平齐，那样的话，他们就会仗着人多，攻进我们庄子。”

张士勋又把目光转向陈三。

陈三苦笑一声，对岳翻道：“岳庄头，金军要想把雪球推到城下，至少要把雪球弄得一人来高，然后躲在雪球后面慢慢往城下推，不然的话，他们避不开我们的箭矢。”

岳翻问：“我们该如何应付？”

“根本不用应付。”

“不用应付？啥意思？”

张士勋轻轻叹息一声。

岳翻的还是不够聪明。

“岳庄头，假如他们如愿以偿，成功地把雪球滚到城墙下，接下来又该如何做？”

“他们会接着往上堆雪球啊。”

“一人高的雪球，几个人能举起来？”

陈三说到这里，岳翻终于明白过来，一拍自己的脑袋：“俺太笨了，简直比猪还笨。”

张士勋笑着摇摇头，说道：“郭药师不傻，等他发现这样不行的时候，可能会改变策略，比如用冰雪堆积起一个高坡，然后就可以站在高坡上朝我们射箭，甚至把投石机拉上去，那样的话，就会给我们造成比较大的伤亡。”

岳翻道：“即便那样，他们还是攻不进我们的庄子。”

陈三道：“如果他们真的堆起高波，就可以和我们对射了，他们人多，吃亏的肯定是我们，再者说，他们还可以一边和我们对射，一边架起云梯攻城。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张士勋点点头，“还是陈三说得有道理……岳翻，你多向陈三学学，他有实战经验。”

岳翻刚忙应是。

说话的工夫，金军那边已经弄成了十几个半人来高的雪球，然后三四个人一组，开始慢慢推着雪球朝冰城墙滚过来。

雪球以眼见的速度越滚越大，等雪球距冰城墙五十多步的时候，已经一人高了。

由于雪球的重量也随之加重，三四个人推起来也非常吃力。

张士勋见雪球不足以完全遮掩住后面的金兵，便拿起王栋为他定制的弓，开启指挥系统中的AI瞄准功能，弯弓搭箭，弓弦响处，一个露出半个身子的金兵惨叫一声，左肩中了一箭。

其他金兵见状，尽可能地往雪球后面挤。

这样一来，推雪球的效率就大大降低了。

张士勋又拿起一支箭，瞄准右边雪球后的金兵，“嗖”的一声，羽箭正中一个金兵的脑袋。

那金兵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张士勋拿着弓箭在墙头来回走动着，一旦找到合适的角度，抬手就是一箭，弓弦响处，准有一个金兵倒下。

城墙上的士兵见他箭无虚发，无不为他喝彩。

其他弓箭手也有样学样，朝雪球后面的金兵射出一支支的利箭。

金兵不顾伤亡，又派出一部分金兵接替伤亡的人，同时也派出数百名弓弩手与冰城墙上的人对射。

城头上，一个庄丁弓手大叫一声，捂着胸口倒下，其他庄丁过去看时，那个中箭的庄丁弓手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不能活了。

紧接着，一个护国军弩手肩头也中箭了。

伤亡接二连三的出现。

张士勋不愿意让部下伤亡太大，赶忙下命令道：“所有人都躲到城垛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射箭。”

他自己则没有躲起来，而是拉下头盔上的面具，继续朝下射箭，目标换成了后面的金军弓箭手。

金军的箭矢，根本穿不透他身上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