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轻轻摸一摸菜包的脑袋，夸道：“这只小猫真是乖巧。”

“是呀姐姐！它可有灵性了，还能听懂我说的话呢，叫它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我看到了，你演唱的时候，它就卧在舞台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李师师宠溺地捋捋它的毛，“让人怀疑它不是一般的猫，而是仙猫。”

张士勋笑了。

“官人，你别笑，李姐姐说得对，这只小猫就是仙猫。”

“你们说是，那就是吧，我不反驳。”

“哼！一觉醒来，它就卧在你的枕头边，骗谁呢……”

张士勋笑眯眯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打定主意不接她们的话茬。

相公我撒谎，还不是为了你？

排演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大家都在忙碌，只有一个人还处在呆愣状态，那就是蔡绦。

他刚才特意去戏台后面看了看，后面什么都没有。

甚至钻进舞台下边看了看，下边当然也没有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寻什么，只是觉得该干点什么，比如找一找乐师在哪里。

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没有乐师，如此动听的乐声是从哪里来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

仙境就在眼前，就在戏台的上方，里面的青山绿水、红砖碧瓦历历在目，甚至里面的仙女也仿佛在眼前。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李师师她们竟然也出现在仙境之中……不！确切地说仙境里的仙女变成了李师师诸女。

如果这只是道术，蔡绦打死也不会相信。

他傻呆呆地站在台下，仰望着台上如梦如幻的画面，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被父亲派过来协助张士勋，是有原因的。

“一定要弄明白张士勋是什么人，这很重要。”这是蔡京交代他的话。

做为蔡京最宠爱的儿子，蔡绦当然明白父亲的心思。

父亲不相信张士勋是天师，更不相信张士勋是神仙。

即便亲眼见到张士勋召唤天雷，父亲依然把他归类为道术高明的高士。

蔡绦本就不相信世上有神仙，他和父亲一样，遵从的是儒学，处处以儒者自居，敬鬼神而远之。

但是，现在神仙却出现了。

他再看张士勋时，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嫉妒、羡慕、敬仰、崇拜……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连蔡绦自己也搞不清楚对这位神仙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

张士勋不知道蔡绦在想什么，他此刻正站在台下，和李师师及丁都赛讨论演出的细节。

“我认为开场节目要宏大，一定要把热烈的气氛烘托出来，把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热情调动起来。”

李师师点头：“我和张官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你所说的‘宏大’，怎么才能实现。”

“这好办，来一个大合唱。”

“大合唱？”李师师与丁都赛对视一眼，又同时把问询的目光转向张士勋。

张士勋微微一笑，轻轻哼唱起来：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错过，

终于迎来今天这欢聚时刻。

水千条山万座我们曾走过，

每一次相逢和笑脸都彼此铭刻，

……

张士勋唱个开头就停下来，问她俩：“这首曲子的曲名叫做‘同一首歌’，拿来合唱如何？”

“太好了，曲子好听，歌词也适合上元节。”丁都赛一双妙目看着张士勋，眼神炽热。

“真的太好了呀。”李师师也忍不住动容，“张官人张口就来，莫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这……算是吧。”张士勋怕他们问作者是谁，赶忙道：“这次上元节规模比较大，所以咱们的合唱也要弄得大一些。”

“多大？”李师师和丁都赛异口同声。

“至少一百人吧。”

“啊！”二女的惊讶的表情如出一辙。

“五十个女声，五十个男声，另外还有一个领唱。”

李师师忍不住质疑：“张官人，一百个人是不是太多了？”

“几十万人的演唱会，一百个人的合唱不算多，呵呵！”

“男女同台么？”

“女的站前边，男的站后边，或者男左女右分开站，这应该没什么吧？”

二女对视一眼，又一齐把目光看向他。

丁都赛朝那边一看，不乐意了：“官人你在逗我么？你让我们和一群臭男人同台，不合适呀。”

“是呀！男女同台，不好！”李师师也不同意。

这个时代因为礼教的关系，男女一般不同台的。

二女不同意，张士勋也很无奈，只好妥协道：“既然如此，那就全部女声吧，李娘子负责挑选人，怎么样？”

李师师点头答应。

“等李娘子挑选好人选，我会把这首曲子在天幕上播放，到时候大家跟着一起学。”

“天幕？”

张士勋指指舞台上的虚拟荧幕。

“天幕”这个词是张士勋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它不像“荧幕”那么抽象，容易被这个时代的人理解。

而且，“天幕”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一切与天相关联的事物都是高、大、上的存在。

打发了二女，张士勋朝蔡绦走去，他早就注意到蔡绦了，这货今晚的眼神有点与往常不一样，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约之兄，你一直看着我，有事吗？”

“没……没事。”蔡绦支支吾吾。

“噢，我看到你一直看我，还以为有事没事。”

“这个……士勋，我一直想问你个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张士勋笑了：“没有什么不可问的，君子坦荡荡吗，你只管问吧。”

“那好，我就问了。”蔡绦轻咳一声，“你是神仙吗？”

张士勋一怔。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如果说是，那就有点无耻；如果说不是，他展示出来的这些超时代的东西怎么解释？

解释不清啊。

“是不是神仙有什么区别吗？”张士勋反问，遇到这种问题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好以退为进。

“怎么没有区别？”蔡绦苦笑，“如果你是神仙，我等凡夫俗子见到你就当敬之以礼，岂能像现在这般随随便便。”

“约之兄，你执着了。”张士勋歪着头想了想，一语双关：“无论你什么时候问，我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神仙。”

蔡绦拱拱手：“好吧，我以后再不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