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末，兰州城东门外。

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条凳上的李渊，大口大口地嚼着金二带来的油炸方便面。

方便面这种吃食，刚刚被婉儿研究出来时，整天大鱼大肉的李渊，也没觉得有多好吃。

但是当他时隔多天，再次吃到婉儿的手艺时，险些热泪盈眶！

“哎，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该带着婉丫头的。”

看着手里所剩不多的面饼，李渊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紧接着，他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小块方便面，丢进了嘴里，咯嘣咯嘣地咀嚼了起来。

坐在李渊右手边的徐慧，眼睛眨巴了两下，将手里的面块，往小小的膝盖上一放，随即双手用力一掰。

方便面立马变成了一大一小的两块。

徐慧犹豫了一下，将大的那块递向了李渊，眯眼而笑，甜甜道：

“祖父，这面块太大了，绾绾一个人吃不完。”

“您老能不能帮绾绾分担一点儿？”

李渊闻言老怀大慰。

他接过徐慧手里的面饼，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小小年纪便知道爱惜粮食，是个有灵性的人，老夫看好你！”

徐慧咯咯一笑，偷瞄了秦明一眼后，抱着剩下的小块面饼，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坐在李渊左手边的秦明，看到这一幕后，哑然失笑。

他从一旁捡起水袋，递向了李渊。

“老爷子，您喝点水，小心噎着。”

李渊微笑颔首，接过水袋饮了一口，然后便将水袋递还给了秦明。

见一老一小吃得正开心，满怀心事的秦明站起身，朝李渊说道：

“老爷子，您和绾绾先在这里歇着，我去车上给嫦曦她们写封信，稍后让金二他们带回去。”

李渊抬眸瞥了一眼远处，正在指挥士卒往城内搬运粮草的程咬金，随即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淡淡道：

“先坐下，老夫有话想问你。”

秦明闻言重新落座，疑惑道：

“祖父想问什么？”

李渊转过头，压低声音问道：

“你可知道是谁勾结吐谷浑，策划了那场针对你的围杀？”

秦明愣了一下，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放眼大唐，能将人无声无息地安插进任城王和卫公的亲卫中，并且还和吐谷浑名王有勾连的，也只有山东的那几家了。”

李渊翻了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说了等于没说。”

“老夫是想问你，他们当中哪几家与你有深仇大恨，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置你于死地。”

“你跟老夫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数？”

秦明心里当然有数了。

不过这种话，他也没打算跟李渊说。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李渊如今“身无长物”，半点实权都没有。

他就算是告诉李渊，想要暗害他的是太原王家，估计李渊也没办法帮他报仇。

秦明习惯性地伸手，揽住李渊另一边的肩头，笑着说道：

“老爷子报仇的事，我心里有数，您老就别费心了。”

“等回了长安之后，我会挨家挨户地上门，找他们讨要一个说法！”

李渊翻了个白眼，冷哼道：

“就凭你？”

“还挨家挨户地讨说法？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秦明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您老就等着瞧好吧。”

李渊斜了秦明一眼，满脸的不信。

“我信你才怪呢！”

“别说是你了，就算是老....当今圣上，想要收拾他们都不容易。”

“就不用说，你这半大的小子了。”

秦明耸了耸肩膀。

“不信拉倒。”

说完，秦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作势便要起身。

“你小子别走。”

李渊一把拉住秦明的袖子，没好气地说道：

“你把话说清楚。”

“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想离开这里。”

秦明连连摇头，故意吊李渊的胃口。

“佛曰不可说。”

李渊顿时眉毛倒竖，怒道：

“竖子讨打！”

说完，李渊抬头作势要打，秦明立马电射而出，转眼间便跑没影了。

望着秦明离去的背影，李渊笑骂了一声。

“臭小子！”

正在这时，徐慧跳下长凳，走到李渊身旁扯了扯李渊的长衫，小心翼翼道：

“祖父，您别生气，大哥哥不是有意要气您的。”

望着羊角辫小姑娘充满担忧的眼神，李渊哑然失笑，俯身捏了捏徐慧肉嘟嘟的小脸，调笑道：

“呦嗬！绾绾如今就知道，替未来郎君打圆场了？”

徐慧愣了一下，随即俏脸爆红。

她捂着脸转身朝长凳行去，恼羞道：

“祖父坏，绾绾不理你了。”

......

另一边，回到马车上的秦明，率先打开了萧嫦曦的书信。

只是扫了一眼，秦明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急切地朝车门走去。

快要到门口时，秦明又停了下来，重新落座，将萧嫦曦的书信完整地看了一遍。

少顷。

秦明放下书信，喃喃自语道：

“简直是胡闹！等你们来了，为夫定要让你们挨个品尝一下，祖传家法的厉害！”

说完，秦明又拿起了张文远的书信看了起来。

这一看两刻钟就过去了。

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是长安城的情报。

情报很多，有朝堂上的重大决策，也有坊间的各种小道消息，还有禾小三和禾小八在长孙府和王府打探到的消息。

其中长孙府最重要的消息，便是长孙冲死后，长孙无忌的庶长子长孙涣，疑似得到了长孙无忌的器重。

而有关太原王氏的重要消息，一共有三条。

其中一条消息，前些天长安城外的某座客栈，夜间燃起大火，疑似有数名从陇右回去的王家子弟，葬身火海。

第二条消息，王珪曾经下令，让长安城内旗下所有商贩，暗中散布长孙冲和高履行派人暗害他的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与朝廷有关，近日朝中有多名御史，上奏弹劾王家派系的官员贪污受贿，违法乱纪。

李世民当场发飙，下令让大理寺严查此事。

在众多繁杂的情报中，最详尽的，也是最让秦明感到无语的，则是如今正在长安城坊间疯传的《长安爱情故事》！

除此之外，张文远还很是贴心地将出现在各个版本《长安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资料写了一遍。

有世家之女，也有将门之后；有豪门贵妇，也有青楼花魁；还有皇室公主和郡主等等。

这还不算完，最夸张的是，传言中这些女人还都怀了他秦明的孩子。

“这是哪个混蛋王八蛋胡编的？老子什么时候敲寡妇门了？”

“老子的清白，都让这群混蛋毁了！”

最后的最后，秦明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不然老子锤死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