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辰举办的这场道法大会看似是临时起意，实际上已经“筹备”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于可以说是自打他见到诸葛亮的那一刻起就在准备了。

为什么？

因为这场道法大会能够召开的一个关键就在于他的身份没有暴露，并且让刘禅这些位高权重的人相信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夏侯玄一个外人了，就算是诸葛果这个诸葛丞相的亲生女儿也拿他没多少办法。

换句话说，夏侯玄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破坏这场道法大会，这点曹叡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给了夏侯玄这样的任务。

显然，对方别有目的。

他推测，曹叡除了想要让夏侯玄吃点亏，减少点傲气外，更多的可能是为了重新起复司马懿做准备。

以夏侯玄的聪明才智，对方见到自己这副面容后不可能不起疑，对方那天的反应就是证据。

一旦夏侯玄起疑，那对方将会调查，曹叡他们之前搜集的那些所谓证据也将会彻底派上用场。

待夏侯玄确定他是冒牌货，那也就能够证明司马懿之前是被冤枉的。

当然，木已成舟，加上之前的私仇，夏侯玄是绝对不会主动帮司马懿作证的。

但别忘了，夏侯玄之前立的几个“大功”全部都是有问题的，曹叡完全可以借此拿捏对方，迫使对方妥协。

张翼不知道苏辰的想法，听对方说自己猜对了一半，顿时明白对方是在玩挑拨离间的戏码，可这也让他心中更加疑惑了。

“既如此，那放夏侯玄平安回去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杀他？”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夏侯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到这个位置除了机缘巧合外本身能力和智慧也是不怎么欠缺的，人家怎么可能你说什么就信什么？自然是要演一场真实的戏给对方看。

可话又说回来，丞相就不怕他真的把夏侯玄杀死？

看着张翼的神色变化，苏辰哪里不明白对方的想法，解释说道：“夏侯玄要是能够活着回去，我们的离间计将会更好的实施。”

“他要是死了，那正好可以帮助我们打破魏国朝堂的平衡。”

“打破平衡？”

苏辰轻轻点了点头。

他当初之所以花费这么大力气让夏侯玄他们提前崛起，不仅仅是为了给司马懿增加麻烦，更多的还是要打破曹魏朝堂的平衡。

可从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曹叡这位对手比想象之中还要棘手，对方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魏国朝堂恢复了平衡。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所以他临时改变主意，直接抽掉夏侯玄这根“桌腿”，打破曹魏朝堂的平衡。

此举固然会让司马懿或者其他人崛起，但那时真正头痛的不是他而是曹叡。

身为君王，曹叡要是不想魏国内部生乱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家族或势力一家独大的。

到那时他们就有好戏看了。

“原来是这样。”

张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丞相您刚刚说我只猜对了一半，那曹叡的另一半目的是什么？”

“和我们一样，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至于缓和矛盾之类全部都是次要的。”

苏辰面色有些凝重，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曹叡今年应该会防御为主，给魏国更多的时间休养生息。

可从他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对方并不打算进行防守作战，而是准备主动出击。

这个是极为冒险的，一不小心整个荆州都会丢掉，甚至于会影响到徐州和豫州等地。

这点曹叡不可能不知道，可对方还是执意如此，显然，曹叡对此战是志在必得。

可对方哪来的自信呢？

在荆州等水网密布的地域进行作战，不仅仅需要强大的步卒，还需要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水军。

而魏国最为强大的就是骑兵，其次为步卒，水军是最弱的。

虽然比他们大汉要强大很多，但还是无法和东吴相提并论。

对方这明显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算了，这事先放一边吧。”

苏辰不想在一件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上多加纠缠，直接岔开话题问道：“你之前在南中待了那么多年，对祝融夫的事情应该了解不少吧？”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丞相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都说一下。”

“诺。”

张翼不敢怠慢，认真回忆一番后就开始讲述起来，他讲的很细，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也一并说了出来。

“等一下。”

听到一半，苏辰忽然打断道：“你刚刚说祝融夫人很喜欢中原文化？”

“不是喜欢，是喜欢研究。”

“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

张翼解释说道：“自打丞相平定南中后，祝融夫人就一直在研究中原文化，不过她不是因为喜欢和向往才研究的，而是为了废除南族那边的一些陈规陋习。”

南族那边的陈规陋习苏辰倒是知道一些，前一阵子蒋琬就因为禁止活人祭祀和一支南族部落闹过矛盾，最后还闹到了他这里。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最骇人听闻的还得是他以前从关银屏那边听到的一个传闻。

说有南族部落的祭司喜欢用年轻女孩的皮做鼓，为了达到最好效果，不仅要从小将其毒哑，后期还需用各种药物来浸泡身体，残忍至极。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南族那边有各种陋习绝对是真的。

然而想要废除这种陈规陋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这种陈规陋习之所以能够形成，并且一直继续到现在显然是因为获得了绝大部分人认可的。

换句话说，你想要改掉这些陈规陋习得罪的不仅仅是祭司之类的既得利益者，还有绝大多数普通人。

想到这里，苏辰问道：“那她的行动应该很不顺利吧？”

“没错。”

张翼点了点头，说道：“不仅是其他那些南族首领，就连原本和孟获他们关系密切的几支南族也因为此事和他们闹起了矛盾，要不是孟获和李遗从中周旋，恐怕他们自己内部早已生乱了。”

李遗？

听他说起李遗，苏辰想起了对方之前和他说过的事，不由问道：“他和银屏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才闹矛盾的吧？”

张翼本以为眼前这位丞相早就知道这件事，可现在看来关银屏似乎没有告诉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祝融夫人对中原文化的了解主要是从关小姐这里，而关小姐也一直是祝融夫人的支持者……”

张翼说的有些复杂，但苏辰还是听明白了，敢情祝融夫人搞这么一出完全是关银屏在背后“撺掇”，也难怪李遗会对她有那么大意见。

明白过来的苏辰皱眉问道：“这么说祝融夫人现在在南族的威望和影响力不仅没有增加反而降低了？”

“恰恰相反。”

“嗯？”

张翼看着苏辰疑惑的眼神，解释说道：“祝融夫人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南族很多权贵，手中的权力确实遭到了极大的削弱，但她在底层南族心中的威望和影响力却是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没什么意外，那么一二十年后南族之中没有一个人的威望能够比得上她。”

“……”

“呼……”

听完张翼的讲述，苏辰彻底舒了一口气，自从孟获去世他就一直在南族之中物色新的代替人选

可考虑了很多个人选最终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不得已只能将主意打到祝融夫人身上。

本来还有些担心对方的威望和影响力不够，但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担忧是多余的。

不过他应该如何收服祝融夫人，让其为己所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