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行录
作者:野火焚香 | 分类:仙侠 | 字数:2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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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长街小巷
萧玉郎昨夜怕学生又偷跑出去,一直盯着谢仲等人。
天刚黑谢仲就要跑出去,被萧玉郎抓了现行,谢仲说了实话,是要去府衙偷听他们议事,被萧玉郎撵回去睡觉。
萧玉郎一直不放心,盯到凌晨才睡下。
睡了不多久到清晨,虞夫子派沐恩将他叫了起来,告知他昨夜议事结果,决定上半日课毕便放学生归家。然后派萧玉郎出来调查鬼门一事。
萧玉郎走在邢州的长街上,腰上挂着那个伴他多年的酒葫芦。葫芦是空的,人也是空的。
他就像一个空了的人,每天与这个世界逢场作戏。
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他也像那些少年人一样,充满了活力。他想起书院的学子们,不由得笑了笑。年轻真是好,会为了琐事忧愁,也会在人间找快乐,而不是为那些所谓的大是大非,名利权欲而费尽心机。
他已经很久没有快乐过了。
他刚三十五岁,心却像一处废墟。
人生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也在不知不觉中苍老。那些少年也会有这一天,他只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些。
所以要打起精神,他晃了晃酒葫芦,斜眼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几个小乞丐,心想,前提是得有酒。
花间酒庄,林大业早已起床,张罗这诺大酒庄,后院酿酒堆货,前堂售卖,亦有肉食菜饭,底下七八个伙计,十几个酒工。他还是日日忙碌,凡事亲力亲为。
就说这前堂的门板,每日都是他亲自拆卸安装,他说一做这活,心里就安稳几分,每天早上拆开,一日心情舒畅,夜里封上,便能睡个好觉。
他自诩一生两个爱好,乃是酿酒、养鸽。他曾说,酿酒如生子,而养鸽如养儿。不甚恰当的比喻,毕竟生孩子也不用几十个酒工伙计搭手,而养儿子也不是天天拿去比赛赌钱。
此刻,林大业手里抓着他最喜爱的那只鸽子,兀自走到前堂,看到妻子文娘在擦拭柜台,摆弄桌凳,那门板却没有拆动。
林大业过去,将鸽子放进柜台上的鸽笼,挽起袖子,吐口唾沫,刚拆下第一块封板,就看到一个酒葫芦递了进来,接着就看到萧玉郎。
林大业不敢怠慢,放下封板接了葫芦就喊文娘去灌酒,把酒葫芦递给文娘后,他继续拆封板。
文娘接了葫芦自去打酒,笑着招呼道:“二先生今个没课啊,这么早就来了。”
萧玉郎道:“今儿放假。”
文娘道:“学子们放假不,我家书鸿今日是不是就回来了?”
萧玉郎道:“他们晚些,书鸿午时就该到家了。”
林大业不解,问道:“怎地今日放假?”
萧玉郎似没听到林大业问话,他用鼻子嗅了嗅道:“林掌柜,今日沽的可还是春露?”
林大业道:“二先生好嗅觉,正是春露酒。”
萧玉郎道:“春露秋霜,夏卿冬皇,林掌柜,这夏日将近,也该换酒了。”
林大业道:“不忙,还有几日才立夏。”
萧玉郎道:“林掌柜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卖起酒来,跟我师哥教书一样古板,一季只卖一种酒,散客只卖三两壶,多买还不肯卖,雷打不动的。”
林大业道:“我怎能和先生教书相比,就是这酒醉误事,酒多伤身,您想想看,逢年过节,哪次少了喝酒闹事、打架斗殴的,还有那直接喝到一命呜呼的,酒能助兴浇愁,也能伤身误事,不贪杯才算好东西。”
萧玉郎道:“你可少说一样,喝酒不仅误事伤身,还能乱性,你滴酒不沾,是不是以前酒后乱性,被林夫人罚了一辈子不许饮酒?”说完看看店内身材臃肿的文娘,哈哈大笑。
林大业强笑道:“二先生说笑了。”
文娘权当没听见,打好酒把葫芦递过来,道:“二先生,酒打好了,一会记您账上。”
萧玉郎接过酒葫芦,手感比一整壶寻常重些,知道文娘又偷偷给加了量,他自收了不言。
林大业嘱咐道:“这几日的酒烈得很,二先生若是去办事,还须小口慢饮。”
萧玉郎道:“知道了知道了,越说越像我师哥了,告辞了。”说罢喝了口酒,悠哉悠哉的离去。
林大业返身回店里又放出鸽子拿在手里,他抚摸着鸽子的羽毛自语道:“这三位先生,一个古板,一个放荡,一个阴冷,还是老夫子和气。”说罢摇摇头,继续摆弄鸽子。
妻子文娘听见,就数落他道:“就你话多,他们虽然各有各的脾性,可你要记得,他们个个文武双全,为人正直磊落,又都是我儿的老师。”
林大业道:“我祖上就不让子孙读书,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对面布庄李掌柜,儿子也才十七,店里上下都能操持,闲得李掌柜将那鸽子养的壮如鹰,读什么劳什子书,我二人的鸽子原是同一母鸽的蛋,回回李家的鸽子胜我几里路。”
文娘道:“不读书做官,难道跟你一样,一辈子弄这黄汤浑水?你有没有想过儿子的前程,就记得你的鸽子。”说罢伸手来打林大业手里的鸽子。
林大业护着鸽子往门外躲去,嘴里还不服气道:“酿酒咋了,能养家糊口,玩鸽咋了,不过输几个铜板,起码没有什么灾祸,读书做官的,看哪几个有好下场。”
这时对面李掌柜正提着鸽笼靠在门边看热闹,看到林大业被文娘打出门,吆喝一声:“林大哥,来赛一程。”
林大业应声道:“来着。”说罢二人同时放飞了各自的鸽子。
萧玉郎离了酒庄,表情变得凝重,他抓起酒葫芦大饮了一大口,然后把酒葫芦挂在腰上,提步转入一条小巷,接着快步走到巷子中间折角处,隐藏起身形,静待小乞丐们追来。
几个小乞丐见萧玉郎进了巷子,急忙往巷子里跑去,跑到巷子中段,拐过折角,为首的小乞丐最先却看到萧玉郎,登时停步愣了一下。后面的小乞丐不知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停步,撞到那为首的乞丐身上,于是小乞丐们人仰马翻,乱在一起。
萧玉郎伸手就抓了为首那个小乞丐的胳膊。其他的小乞丐起身后看到萧玉郎凶恶,一个个心里害怕,立时扔下同伴,跑了个无影无踪。
被萧玉郎抓住的那小乞丐,十三四岁模样,蓬头垢面,满身油污,嘴里叫嚷着:“先生饶命。”听声音,竟是个女孩。
萧玉郎平时怜香惜玉,此刻却一脸煞气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听见没有?”
小乞丐道:“轻点,疼,哎,快,快问!”
萧玉郎道:“为什么跟着我。”
小乞丐胳膊被抓的疼,口中却倔强得很,只听她道:“亏你还是个教书先生,如何不讲理,这大路朝天,兴你走,不兴我走。”
萧玉郎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轮着班盯书院好些天了,谁派你们来的?不老实交代,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小乞丐耍起无赖道:“你堂堂儒门贤者,为难我一个小乞丐,说没有就是没有,看你还敢打我不成。”
萧玉郎道:“这话你对我师哥说还有点用,跟我说白费口舌,要是跟我师弟说,让你见识见识。”说罢抓着小乞丐往空中一丢,同时手生白光,那白光变成一个大手,攥着空中的小乞丐往上托举,越托越高。
小乞丐“哇哇”大叫道:“你这短命教书匠,欺负我一个小姑娘,救命啊!”
萧玉郎道:“这荒巷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我现在是沐恩附体,快老实说了,不然一会沐恩把你撕碎了可怨不得我。”
小乞丐道:“你做恶事还推给师弟,好不要脸,你别得意,奶奶我刚才让着你,你真以为我好欺负。”
说罢小乞丐身体“嗡”地生出一圈五彩光晕,那光晕接触到萧玉郎的白光,产生了奇妙变化,把萧玉郎的白色圣光融化了。
那白光大手被融化一些,禁锢之力减轻了许多,小乞丐得了空隙,马上脱离控制,从大手里钻出,向下跌落,落到跟旁边宅院围墙一样高时,伸手扒住墙头,正欲翻墙进院逃跑,谁知一条腿被人抓住了。
只见萧玉郎右手生着青光,澄明光滑犹如灵镜,有着坚不可摧的防御力。
萧玉郎抓着小乞丐的一只脚踝。还把她朝反方向拽着,活像屠夫家撑展的猪皮。如此不上不下,很是难受,小乞丐故技重施,脚踝出生出光晕,想要融化萧玉郎的青光,可是已经不起作用。
不一会小乞丐脱力松手,萧玉郎就把她头朝下提着,小乞丐就像萧玉郎腰间的酒葫芦一样摇来晃去。
萧玉郎道:“现在说不说。”
小乞丐也不理萧玉郎,在那里呼爹喊娘,挥舞三肢,拼命挣扎,她摆动的幅度渐大,不知不觉手已经够到了巷子的墙壁,只见她手往墙上一撑,抓下一块墙皮,握力一攥,墙皮碎成粉末。
小乞丐顺势摆向萧玉郎方向,到近前,冲萧玉郎眼睛扔出粉末,萧玉郎伸手遮眼扭脸避开。这时小乞丐探手抓向萧玉郎的腰间,把他的酒葫芦了扯下来。
萧玉郎感觉酒葫芦被扯走,马上回头,却看到自己的酒葫芦被小乞丐拔了口塞,远远抛向巷子深处。酒从葫芦里洒出,随着葫芦飞行轨迹,带出一片连绵酒雨。
萧玉郎马上松开小乞丐,一边飞身上前,一边口生青光,将洒在天上的酒都吸到嘴里。
等到萧玉郎拿到酒葫芦,小乞丐已经失去踪影。萧玉郎看着地上零星洒落的酒液痕迹,自语道:“真是浪费。”
说罢,他伸出手来,化出一个玉白色光镜,里面四个青色光点静止不动,一个青色光点在向光镜边缘方向移动。
原来刚才交手时,萧玉郎给那小乞丐注了灵印。
萧玉郎喝了一口酒,走出巷子,向那青色光点移动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