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钱总请我喝酒，那是看得起我啊，我要是拿得出钱，一定支持钱总把地皮拿下，可这钱又去哪儿弄呢？”

钱二麻子：“贾兄啊，我这日子也不好过。”

钱二麻子指着我：“你看这小伙子以前在我厂里上班，辞职三个月了，天天来我家里要工资，吃在我家里，住在我家里，我就连上个厕所他也跟着，生怕我飞了。现在可好，他买了一根长铁链把我的轿车前面两个轮子给锁住了，我要去哪儿还得求他把锁打开，今天又跟着我来你这儿了。”

我知道我该配合老板了：“钱总，你欠了我半年工资，为了讨回我的工钱，我连班也没上。今天你不把工资给我结清，你不但要赔偿我的误工费，我还要去法院告你，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我原本这个月结婚的，可我没钱，要是我女朋友跑了，我天天来你工厂闹，让你的工人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老板。我不想多说，钱总你今天不把欠我半年的工资全部给我，我就要让我父母住到你家里，我父母的误工费你也得给，如果打官司，我相信法院会给我们弱势群体一个公平的判决。”

老贾叹气：“钱总，我也理解你有难处，我不是不给，而是我手里现在也没有啊。”

我知道钱二麻子不想多讲什么，毕竟这个老赖是他的客户，我来配合是最合适的。

我说：“钱总，你说今天一定会给我工资的，天黑之前就算一天，我今晚是不是还要住你家里？今天我拿不到钱，明天我父母就住你家里，我希望你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虽然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也有点感情，感情归感情，没钱我活不下去啊，我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虽然我是一个有理智的人，但逼急了理智也不起作用了。”

我拿出摩托车钥匙快速晃了一下给老贾看，说道：“钱总，你车钥匙刚才忘了拿在我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

我是想告诉老贾，赖在你家不走了，钱二麻子当然暗中高兴，可他又假装装逼：“小高，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说：“钱总，不是我不对，而是你不对，你把钱给我，什么都对了。”

钱二麻子把烟递给老贾和我，我叼着烟，故意把烟灰搞得满桌子都是。老贾的婆娘皱着眉，皱纹缝里夹得死一只蚊子，可见内心讨厌我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但面子上又不敢发火，她更担心我发火。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钱二麻子和老贾只能用大口吸烟来掩饰尴尬。

老贾的婆娘赶紧沏潮汕功夫茶，什么招儿都用了，老贾两口子就他妈不提具体什么时间给钱。

看样子钱二麻子找我来装疯卖傻也没卵用，我顶多是说了老板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而已。

老板钱二麻子早已气得蛋都炸裂了，还得装孙子赔笑，这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有点难受。

这人啊，还钱的时候是大爷，借钱的时候是孙子。

我估计今天也是白跑一趟，除非钱二麻子不跟老贾合作了，说些黑脸话应该能把欠账收回来。

我也实在没办法，黔驴技穷了。老贾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自以为把钱二麻子拿捏得死死的。

钱二麻子看着我：“小高，钥匙你给我，钱我过几天给你。”

我说：“要钥匙可以，钱给我。”

老钱：“你总不能让我走路吧？”

我说：“钱总，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老贾：“钱总，等我手上宽松了，我亲自把钱送到府上。”

抢钱都比要账容易。妈蛋，这戏再演也没用了，老贾就是欠钱不给。

老板钱二麻子态度硬点可能效果就不一样了。这种垃圾客户合作起来基本上会气得蛋疼。

反正我也不演了。老板让老贾多少给一点把我打发了。老贾的婆娘拿了五千块给老板钱多多，说把我的工钱付了，剩下几万块过几天就给，欠得少不得。

从老贾那里只要回来五千块钱，返回工厂的路上，钱二麻子一边开车一边骂骂咧咧。

老钱把老贾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老钱骂老贾家的祖坟要炸裂，后人永远富不起来。

老钱又骂老贾去地下十八层旅游，阎王爷都要收他高价门票。

我坐在副驾驶，想笑都不敢笑。我们老板像个泼妇，他越骂越起劲。他诅咒老贾出门摔跟头，鼻子凹陷，额头破裂。

钱二麻子一边握方盘，一边唾沫横飞地骂骂咧咧，我都后悔没有准备口罩。

骂到气愤处，钱二麻子一巴掌扇在方向盘上，喇叭像疯了似的突然响起来，把前面两个骑摩托车的年轻女子吓了一跳。

两个女子回头狠狠骂了一通钱二麻子：“神经病啊，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急着去投胎？”

钱二麻子正在气头上，把头伸出车窗外回敬两名年轻女子：“妈逼，找死啊，贱货！”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老板钱二麻子如此粗鲁、低俗，甚至变态。我笑得肚子疼。

老男人发起火来如此可爱，只可惜糖果哄不了他，只有人民币才能让他泄火。

“老贾这个神经病真他妈有病，十几万块钱的货款欠我那么久了还赖着不给。他妈逼，我怎么会遇上这种烂人？”

老板钱二麻子骂完路人，又开始骂老贾了。

如果我是老板，我不会这么温柔地去催讨货款，应该一边给糖一边给巴掌，软硬兼施。一味地妥协会助长他人的恃宠，小孩子就是惯坏的。

钱二麻子一边扶方向盘，一边对我说道：“小高，你说老贾这个混蛋，他妈那个逼，十几万块钱他拿去存银行赚利息，却不管我的流动资金，你说他妈的不缺德吗？”

我顺着老板的意思走，他正在气头上惹不得。我说：“钱总，老贾这种人就是自私，不会换位思考。如果别人欠他的钱不还，他会怎么想？”

钱二麻子：“就是嘛，老贾这种人阎王爷在生死簿上早就签了他的名，让他投胎重新做人。”

钱二麻子双手脱离方向盘从烟盒里拿烟点燃，我觉得好恐怖，因为他在气头上。他把烟盒丢给我，让我自己拿。

钱二麻子狠狠吐着烟雾说：“他妈那个逼，老贾这种烂人因为是客户我们才往来。要是朋友，我早就站在他头上撒尿了，不可深交。想想老子一肚子就是气，我是他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