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浸水的牛皮鞭子打得破破烂烂。

虽然距离隔得有点远，苑娅娅依然能看到师中麟破烂衣服下的血肉，已经模糊不堪。

虽然他一直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可他脸上的肌肉都已经控制不住的在开始扭曲。

苑娅娅心里很清楚：爱人现在是有多痛。

见到师中麟脸上的的汗水还在不停的往下掉，她不忍再看下去，颤抖着低下了头。

一旁穿着红色旗袍的中年美妇，一直仔细观察苑娅娅的表情，见到这个情形，甘喜燕马上轻笑了起来，接着轻咳了一下。

听到甘喜燕的咳嗽声，苑娅娅身边一个3、40岁的中年妇女马上劝道：

“凤姑娘，这张卖身契你还是签了吧。

你知道：燕姐她说话做事从来一是一、二是二的。

嘿，只要她答应过的事，肯定都是办到了的。

而且，我以前可从来没见燕姐对其他姐妹这么好过。

要是别人敢逃跑，肯定少不了一顿毒打。”

是的，在怡红楼的姑娘要是想逃跑被抓住了，几乎都会被打得皮开肉绽，一条命去了半条，甚至于直接打死。

不过，苑娅娅现在可算得上是怡红院的摇钱树，要是直接下手把她身体打坏了，那就是得不偿失。

中年妇女拿着一张纸，还在苑娅娅耳边不停的劝告着。

旁边的老鸨甘喜燕，则好整以暇的看着苑娅娅，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脸上表情。

苑娅娅当初是被异族土精卖过来的。

护航国一直都不反对人族从异族手里买人口，只要没人去官府举报，就算大家都知道苑娅娅是被土精卖到怡红楼的，也没人会关心这个问题。

人口的买卖在客观上会滋生很多犯罪，但涉及种族问题，生存总是第一位的。

要是能通过交易赎金的方式保全人类的生命，总比让这些人一直待在异族手上成为牲畜，或者成为食物要好得多。

但苑娅娅这个女孩明显不是修炼者，她体内一点元素力都没有，这就说明：她不可能是和异族有冲突被抓的。

而且，甘喜燕其实也知道：苑娅娅还有固定的户籍。

以前，没有亲人能找到她还好，但现在既然已经亲人找到了她，真的要闹到了明面上，这还会是一件麻烦事。

甘喜燕清楚以前强按着苑娅娅按下手印的那份卖身契，要是真的要拿去官方对质的话，肯定还是有些漏洞。

更重要的是当时上面赎身的金额和苑娅娅现在的在怡红楼的名声相比，也实在少得可怜。

所以，她这有重新专门拟定了一份卖身契让苑娅娅签字的想法。

看着苑娅娅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甘喜燕冷笑一声说道：

“凤丫头，你以为我现在是在求你签字吗？？”

她一把扯住苑娅娅的头发，把她的俊俏的脸蛋拉起来。

接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用异常凶狠的口气说道：

“你不会以为，这怡红院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青楼吧！”

凤丫头，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今天就算你不签这个字，也没事！

就算真有人报官，到了需要别人来判定你的身份的时候，这个锦城里面，任何机构里都会有我们的人站出来。

他们就会负责专门把这件事摆平。”

说着，她嘿嘿冷笑起来：

“我现在的工作，就只是在窑子里管好你们这群人。

只要你们没从我手里跑掉，其他的事都和我无关。

怡红楼在锦城开了上百年，什么风雨没见过，可我们却依然屹立不倒、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那些官场上的事，自然有官场的人在帮我们照应。

凤丫头，我现在还愿意给你签这个东西，只不过是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听话的好女孩。

你今天这么做，肯定是被人蛊惑的。

既然你是我手下的人，我就一直还想帮你！

你现在只要是签了它，等下，我还可以在主人面前帮你说一些话。

不然，就凭你今天敢从楼里偷跑的行为，主人也饶不了你。”

苑娅娅眼神马上有些飘忽，她心里突然觉得：甘喜燕的话里有一定的道理。

这两年虽然遭遇了很多重大的变故，但苑娅娅本来也不过是20岁的少女。

她从小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人生的阅历实在有点少，阅历的稀少会导致在判断事情是非对错时，更多都是根据别人的经验。

要知道，很多时候，人类总会对自己未知的事物，产生过分的联想。

有个笑话不就是表明了这种奇怪的事其实很频繁：古时候农民会说，皇帝劳动时肯定用的金扁担，还相信他真的是天上的神仙。

只会从自身的认知去考虑皇帝的处境，把人云亦云的话当真理，这些东西，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

社会上一些人，为了掩盖自己能力的不足，其实很多时候也会有意的去夸大那些成功的人的不凡。

在以讹传讹后，更多的人人就非要去把成功人的能力想得过分科幻和强大。

第387章 想讲的道理

于是，一些奇怪的说法里：总觉得只要有一定成就的人，就一定牛到不行。

只要有了什么组织，那就一定有多么严密。

而且，能做到什么什么位置的人，他的身上就一定就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

甚至，还有人真的对天生就有王八之气的这种狗屁话，深信不疑。

其实，你要是真正遇到和了解过很多大富翁和大官的生平后，就会发现：他们大多数和你其实都是能力差不多的人。

阅历肯定会更多，心态肯定会更好，也许能力上会有一点比较突出，但也说不定，有一些方面的能力比你还差。

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个不能存档的游戏，很多时候是时事造英雄，不是英雄造时事。

就算是一头猪，一旦你把它放在风口上，它都能飞上天。

这头猪只是抓住了机遇，而不是它拥有了飞天的能力。

人的一生很短暂，一个机遇也许就能改变这个人一生的命运。

不用多思考的话，你其实只要想想身边那些发了财的人，还有那些被曝光的高官，他们有很多，都会疯狂、甚至是拼命的信命、信风水。

要是真的是自己的能力决定了他的地位，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

道理，很多时候一定要用脑子去多想想的。

人云亦云的本质是靠别人的能力，找自己的存在感，这根本不能让你真正得到快乐。

多用用脑子去生活，很多事情就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自然，社会上的很多真相，慢慢就会明白了。

苑娅娅现在这个年纪，自然还不明白这些道理。

她不知道甘喜燕刚才所说的话只是她耍的手段：做好青楼的小姐卖身契，这本就是甘喜燕最重要的工作。

她要是做不好这些事，凭什么轮到她来做老鸨。

在怡红楼其他姐妹平时的描述中，苑娅娅心里也一直觉得:怡红楼的背景非常的强大。

所以，现在她也是这么觉得：自己签不签这份卖身契，真的对最后的结果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么多年，都没人能从怡红楼得救，就是一个明证。”

想到这，苑娅娅的内心有点软化，甘喜燕敏锐的发现了这点，她更想把这颗摇钱树继续留在怡红楼。

接着诱惑道：

“凤飞，你要是现在签了这个契约，有了你这个交代，我还可以让他们马上把外面你的老相好放了。

你可要想好了，我们当初可是花了真金白银，才把你从土精手里买下来的。

他居然敢直接帮助你这样逃跑。

今天，就算我们把他打死在这儿，也是没人可以为他说一句话的！”

苑娅娅茫然的看了师中麟一眼。

可是就在她抬头时，也看到了旁边中年妇女那双无比期待的眼神。

她心里的一股怒气，猛然升起，本来已经动摇的内心，又坚定了下来。

中年妇女名叫席之芳，她在怡红楼已经生活了20多年。

在怡红楼这样的青楼，年老色衰的她，早就没有男人愿意光顾。

半年前，甘喜燕要把她赶出去的时候，是苑娅娅拼命帮她求情，才让席之芳能留了下来。

可是让苑娅娅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已经拿了她全部的积蓄答应给她留门，事后反悔不说，还直接向甘喜燕告状，出卖了她和师中麟的计划。

苑娅娅自觉对席之芳非常的好，不仅事事关照她，而且态度也是非常恭敬和亲热。

席之芳的背叛实在让她不能接受。

孔子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对不同的人应该要用不同的心态。

善良是好事，要是对一个不善良的人善良，你其实是会被她伤害的。

东郭先生的故事早就说明了这点。

苑娅娅只想到席之芳是因为年老色衰而凄惨，却没发现最重要的一点：她其实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人。

那些内心深处有信仰和坚持的人，真的有机会离开这儿时，其实，是不会选择死死赖在这种地方的。

就算是死，内心还有坚持的人，她也不会为了一口饭吃，就选择继续留在青楼卖身。

真正会重感情的人，她重视的，本就是心灵上的东西。

而席之芳明显不是，所以，她和苑娅娅从根本上就不是一类人。

苑娅娅选择信任席之芳，这本就是非常错误的一件事。

一开始，席之芳看到苑娅娅的积蓄后当然心动。

她是想要让苑娅娅离开这儿，只有那样，她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继续拿着这些钱。

可冷静下来后，她才又想到这样后果。

“自己和苑娅娅关系非常好，苑娅娅突然离开，我肯定会被怀疑。

现在，我拿着这些积蓄反而不安全。

有这些来历不明的钱，我会更危险，但凡被人发现苑娅娅是从我把守的小门离开的，我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而且她本性自私，又想到：

“就算甘喜燕没能发现这点，苑娅娅离开后，自己没了靠山，甘喜燕多半也会借机把自己从怡红楼清理掉了。”

一个本就是非常自私的人，马上就有了要继续利用苑娅娅的想法，她马上打算反悔。

可想到苑娅娅会因此对自己产生怨恨，她才不敢出尔反尔。

但却在这刻，马上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我其实可以直接向甘喜燕揭露苑娅娅。

想到揭露苑娅娅后的后果，她才真正惊喜了起来：

“我现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选择和甘喜燕她们站在同一阵营了。

那以后有我看守这个小门，甘喜燕肯定也会更放心。

既然这样，我根本不用再靠着苑娅娅的照顾，就可以留在怡红楼了。

说不定，我成为了甘喜燕可以信任的人后，在怡红楼里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

席之芳越想越觉得可行，马上就毫不犹豫把苑娅娅的计划告诉了甘喜燕。

周星驰说过一句话：要想当清官就需要比当贪官更奸。

为什么呢，清官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贪官却会官官相护。

坏人在很多时候比好人更团结，只要有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就一定会团结在一起。

席之芳本就是无耻之人，自然很明白这个道理。

在想通这点后，她很感谢苑娅娅能给她这样一个向甘喜燕表忠心的机会。

不过，她这样的感谢，苑娅娅要是知道的话，心里一定更加难受。

社会上总有些人叫嚣着：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还把它当成万古不变的真理。

如果每一个人都只为欲望而活的话，这句话还算有点道理。

但人其实是情感动物，很多人根本不会为了利益，而放弃感情。

当然，少数人渣除外，所以，这个真理也只是适用那些人渣的。

要是现实中的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以后在生活中真的遇到把这个信条当成真理的人时，那最好就离他远一点。

重感情的人和重利益的人纠缠在一起时，永远都是重感情的那个人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