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理解她当时的感受：“我懂。”

“你不懂。”九月声音不大，但气息已经不稳，泪水夺眶而出：“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突然知道自己的生活是虚幻的，活在一个故事里，生命里无爱无恨，无欲无求，无依无靠，就像从没真实活过一样，那种恐惧与苍白正常人怎会体会得到。你所说的简单快乐，是建立在高空浮云上，立不住脚的。”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九月，你不会无依无靠。”尽管他一再强调，朱家的人都是九月的亲人，但他知道，他们永远取代不了她真正的亲人。朱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这句话成了无力的辩解与无用的安慰。

“我知道你们不告诉我，一定有你们坚持的理由。我不会逼你们告诉我真相，也不会怪你们。我打心眼里对你们充满感恩。这三年多的时光，你们小心翼翼给我营造温暖的家庭氛围，对我呵护备至，处处关照我的感受。就连以前同事都曾经评价说，我们这样家庭氛围太不科学，她们都羡慕得不得了。”九月说到这里，破涕笑了：“我何德何能，能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你们待我这么好。尽管知道真相，但你们依然是我的家人。但是，我不能再心安理得赖在这里了，我决定尽快独立出来，创造属于自己的人生，好让大家安心。”

朱明沉吟道：“事到如今我知道再说什么，你也不会收回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无论遇到什么事，要像以前一样，凡事都要告诉我，不能自己一个人死扛。”

“当然，安心工作吧。还等着你忙完工作回来帮我搬家呢。”九月故作轻松道。其实她的东西极少，一个行李箱装着就能打车走了。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朱明安心，知道她没有变，依然对他这个哥哥，对朱家很依赖。

挂断电话后，九月把脸埋在枕头里，任泪水肆意流淌。

第二天大早，帮着书瑶给小磊洗澡，抱着他在阳台晒了会儿太阳，小磊咿咿呀呀跟九月聊得正欢。看到陈妈回来了。

买了一些早餐，锅里的热乎早餐也端上桌。

陈妈接过小磊，让九月去吃早餐。九月说，“我出去有点事，可能下午才会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跟书瑶打了招呼就出门了。

九月出门打车时。跟师傅说：“去普世集团。”

师傅回头问道：“普世集团半年前搬迁了，是去旧址还是新址？”

她怔了半天，也为难了：“旧址还有人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

“先去旧址看看。”九月说。

师傅将车停在普世公司总部原来一座楼前，普世公司的LOGO还在楼顶，但人去楼空，寂静非常。

九月走近一楼玻璃门，轻轻一推，门把手上横着一把微微生锈的长锁，透过灰蒙蒙地玻璃，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地上一片狼籍，全是废弃的物件，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不知为什么，浓浓的怅惘压在胸口，让她鼻尖发酸。

低着头不知不觉走到公司旁边一栋公寓前，她不知道来这里作什么。转身欲离开时，一位大叔看到她，远远向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起回来看看？”

“你认识我？”九月惊讶道。

“就是剪短了头发嘛，怎么会不认得。”大叔憨憨一笑。“你当初丢了一只猫，反反复复来找我查监控，对你印象很深。”

“猫？”九月没有印象了，她走过去，好奇地问大叔：“我当时住在这里？”

“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健忘？当时你就住这栋12楼啊。没几年时间嘛。”这回轮到大叔惊讶了。

“那，我......”九月语无伦次的征求同意：“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大叔愣了一下：“普世集团搬走了，都搬空了。有一些房子已经租出去了，我不知道你原来住的那间租了没有，查查先，你等下。”

“还没租出去，你去看吧。门没锁。”

获得准许，九月乘电梯去了12楼，按大叔告诉她的信息，直接就去了原来自己住的那一套房子。

让她失望的是，房间里的东西搬走了，且已经被人彻底打扫过，干干净净，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了。

跟大叔道过谢，又向他打听了普世集团新址，遂打车去了富业路。

普世集团新址座落在富业路较繁华的地段。总部大楼高耸入云，附近几栋高楼围绕大厦而建，时尚高端，很气派。

它们似是独立存在，但每栋高楼都与总部大楼有艺术特色的玻璃虹桥相连，形成一个建筑群，俯瞰像是一朵花形，仔细一看这一组建筑群是普世文化标志——榕树标志。

特别令人震憾的是总部建筑群后面有一个大楼盘，大楼盘豪华气派，封闭式管理，安全奢华。每栋楼都有普世的LOGO。大楼外部的腰线均用了普世文化色——红蓝色。

据说里面居住的，全是普世员工。因为此楼盘从不售卖，自带幼儿园到小学教育设施、商超和医疗设施。

这里的人远远就知道那是普世集团，而普世集团的新址早已成了宝宁市的标志建筑，早在普世集团在建楼盘时，这里的商户与地皮均上浮不少，热闹非凡。

能进入普世集团工作成了人人称羡的荣幸。

九月站在普世总部大厦前，仰头打量，她扶着有点发酸的脖子，走近大厦时被西装革履的男子拦住了。

“我来找人，要看身份证吗？”九月问道。

“不必。”男子微微一笑，“听从语音，在指定位置站立三秒门会自动开启。”

“哦。”九月面前是光滑如镜面的玻璃门，她依言站在那儿。普世的门禁系统里随即出现她的个人身份信息，以及显示以往她到来的次数为零，每一次来访时长，访问部门、个人等均显示空白。

然后门打开，就听语音播报说可以进去了。

九月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进了大厦内部大厅看到一些穿着正式的商务人员，但均有公事，要么接着电话，要么边走边聊。

大厦里有清晰标识，但没有设立咨询处，她也不知道蔡卓在哪里，竟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突然听到一个温婉声音说道：“您好，普世集团欢迎您！您在原地已站立半分钟，有什么需要小雅帮助吗？”一台智能人形设备移到她身边，九月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