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欢美女的，但凡是长得有些姿色的，他的目光都会被吸引。

伊西丝观察了他几十年，当然知道他的性格。这厮对于年轻貌美的女人有着无穷无尽的渴求和占有欲。

多少都不够的。

伊西丝一想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块石头的样子，她的心里就酸涩的厉害。

在他心里，她已经不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是某种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宁愿他能冷冰冰的嘲讽她怎么现在反而赖着不走了，也不想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这代表着在他最基本的逻辑判断和思维体系中，已经将她从“女人”这个选项里给排除了。

原来，最让人难过的不是冷嘲热讽或者大吵大闹。

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

伊西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难过的心神不宁，难过的肝肠寸断，难过的无地自容。

这种难过，甚至于让她没办法让自己去凑够那最后一枚命运币。

或许是不甘，或许是难堪到极点之后的歇斯底里，或许是终于瞥见了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那一缕情丝。

她去寻求佛母的开解，佛母传授给她清心咒，取走了她的个人辅助系统。

什么见鬼的清心咒并不重要。

当陪伴自己几十年的个人辅助系统消失以后，她才突然间从那种莫名的难堪和不安中获得了平静。

呐，现在系统没了。

呐，她还欠着那最后一块钱，永远都还不清了。

呐，钱没还完，她当然没办法离开的。

呐，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说她是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了。

……

他把她当一块石头也好，当一棵草也好，当一棵树也好，当一团空气也好。

反正她现在走不了了。

她连真神都还不是，依旧只是一个SSR而已。当然没有能力依靠自己离开这里。

不能再说她是故意赖在这里的。

……

中央神宫里的动静很大，今天是他和钟玉清大喜的日子，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伊西丝是接受到了佛母的传令才来门口伺候着的……其实根本不需要她来做什么。

周围也有一些伺候着的菩萨侍女精灵龙女雷霆仙子之类的，结果全都被他扯了过去。

这厮兴头上来了，神国里但凡是个喘气的都会被他给扯过去一起闹的。

伊西丝当然没有被扯过去……她就老老实实的当好自己的一块石头、一棵草、一团空气、一个背景板就好。

别赶她走就好。

……

心里总是酸酸的。

不知道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到底是什么毛病。

……

终于，神宫安静下来。

那人披着一身宽松的长袍，走到中央神宫的门口，倚靠在门边上，看着天空，点起了一根烟。

伊西丝低下了头，心里的那股酸涩感更厉害了。

他现在只是在看风景而已，在获得了一次放松之后，打算休息休息，正好走到了这个位子上而已。

他看不见我的。

伊西丝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

……

他果然看不见她。

他依靠在门边，看着神国天穹那美丽的星空，一口一口的抽完了一支烟。

烟草是冰儿特制的，其实是一种可以补充气血的灵药，不过味道倒是正宗的世俗间的烟草味道。

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这种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修行的有点慢啊，神国里有很多我们总结出来的修行心得和感悟，可以参考一下。”

抽完了一支烟，他懒散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

伊西丝眼眶一热，泪水几乎差一点就没忍住。

这里没其他人，其他人都在屋子里躺着呢。

他到底还是跟她说话了。

只是一开口就嫌弃她修行的慢，是让她赶紧晋升真神然后离开吗？

……

伊西丝微微抬起了头，好让眼泪不会流下来，显示自己的软弱和可笑：

“陈羽先生，我之所以一直赖着不走，只是想找机会当面向你说一声抱歉……”

她忍的很辛苦，可是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她慌忙低下头把眼泪抹干净，吸了一口气，“很抱歉，我当初对你说的那些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知道，熙让你升阶那把湛卢剑，是想让你像是对付白逸那样来对付我，让你出气，把我给打服……但是你没有，非常感谢你的宽厚和尊重。”

她用手扶住额头不停的摩擦，但是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算了算了，不擦了，反正脸都丢尽了。

她抽了抽鼻子，勉力控制着自己语气里的哭腔：

“非常抱歉这些年给你带来的麻烦，非常抱歉……我一直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非常抱歉，这些年没有给你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帮助……”

她捂住了嘴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是啊是啊，承认了吧，就是自己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的。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

如果你几十年来都在观察一个人的生活脾性和行为特点，那么你绝对会爱上他。

她了解他的方方面面，毕竟她在卡牌系统里观察了他几十年了。

快八十年了。

他的脾性，他的涩气，他的爱好，他的怪癖，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一言一行，他的爱恨情仇，他的一切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塞满了她的心房。

她甚至于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有一天看不到他会怎么样。

这些年来，他的一切，都透过卡牌系统的观察能力成为了她生活的唯一。

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卡牌系统，她的念头里就像是失去了某种早就已经深入骨髓和灵魂的支柱一样。

……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习惯。

当某个习惯已经成为了人生中的一部分，突然离开，无异于生生的从自己身体里挖下一块肉来。

……

所以才会赖着不走啊。

他什么都没做，她却早已经一败涂地了。

……

“要是道歉的话，光嘴上说说，可没什么诚意啊。”

他依旧保持着那么一股子慵懒的劲儿，靠在门口，语气里带着柔和。

伊西丝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间像是漏掉了一拍。

擦了擦眼泪，抬眼看去，就见到他脸上带着笑意，直直的盯着她看。

在他眼中，自己终于不再只是一团空气了。

“我可以……像佛母一样……”

伊西丝感觉到他的眼神亮的吓人，有些躲闪着他的目光，勉力说了一句。

他的眼神更亮了，像是炫目的北极星，照的她甚至有些心慌。

脸色腾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她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比佛母更过分，也……也是可以的。”

“只要你喜欢，我……怎么样都……”

她的声音开始哆嗦起来，几乎用尽了平生的勇气，才颤声说完了那句真正的道歉言语，

“我……怎么样都愿意……”

……

“这可是你说的……”他的气息突然间变得浓郁起来。

伊西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用力的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