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的官场心得冯归农学的怎么样不知道，只听到从头到尾屋里马屁声不断：

“父亲高明！竟能想到如此绝妙的主意！”

“父亲高才，儿子未曾学到父亲十之一二实在是儿子毕生的遗憾……”

……

冯归农这马屁精一连串的马屁都不带重样儿的，老冯听的满面红光，转头对韩翠珍等人道：

“以后让家里人都改口吧！归农也有了儿子，有自己的事情做了，该称老爷了！”

又拍了拍冯归农的肩膀：“归农，以后你就是冯家的当家人啦！

你记得，以后你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那关系到整个冯家上下几百口的命运！”

“父亲，儿子还太年轻，很多事都不懂……”冯归农赶紧推辞。

“你还年轻，可为父已经老啦，以后为父就是老太爷啦！

趁着我还能动，还能看顾你几年，你赶紧把这个家当起来！”

按说两个儿子早都有了正经差事，早就可以改口称‘老爷’了。

只是之前冯归农不成器，老冯也信不过他的能力，怕他无法撑起冯家的门户，再加上老冯也是真不愿服老。

如果有人来找他，下人怎么回？

‘哦，我家老太爷上朝去了，我家老太爷当差去了……’

谁听了不难受？

听这称呼还以为他老态龙钟挪不动步了呢！

不过这几年尤其这一年多来，老冯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他跟皇帝说他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想让儿子陪在身边是真的。

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想了很多，甚至比他之前的几十年想的都要多，都要透彻。

他疼爱庶子是不错，可嫡子到底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和冯家未来的当家人。

这一年多又亲眼看到冯归农经历了从满含希望到跌落谷底，从浮躁到慢慢沉静下来。

有了冯归农的这番变化，又有了皇帝这一番操作，老冯相信再有他的扶持，一个家主而已难不倒冯归农。

韩翠珍没有说话，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她也不能盯着冯归农一辈子。

‘儿孙自有儿孙福’是有些不负责任的说法，可也是最无奈的说法。

“老太爷！老爷！”丫头婆子们齐声喊道。

“父亲……”冯归农有些激动地望着老冯，他发现曾经挺拔的身姿不知从何时起有些驼背了，乌黑的发丝也已经斑白。

“父亲，儿子以后一定……”

后面冯归农如何跟老冯保证，如何憧憬未来，韩翠珍没有再听下去。

对她来说，冯归农说的再多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尤其是没有老冯和她看着的那一天，他是否还能够做到他所说的？

“老太太，奴婢瞧着咱们老大人这回因为皇帝老爷赏赐了大爷，不对，是赏赐了老爷，老大人不但让老爷当了家，好像他自己一下子也服了老了，不像过去那样了……”

雪梅扶着韩翠珍的胳膊，毫无顾忌，有啥说啥。

“人都会老的，也都不得不服老。”韩翠珍脑海中几世的画面一闪而过。

时间过的好快啊……

……

“母亲，母亲……”冯归农面有悲色跑进韩翠珍的院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韩翠珍斥责道，“上上下下都看着你呢，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稳住！”

“母亲教训的是！”冯归农赶紧束手站住，“母亲，我刚听到消息，穆大人恐怕不好了！”

“哦！”韩翠珍听了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准备马车，我去看看他！”

穆松濂在冯归农辞职回都城几年后，把边宁城那边跟西巴国的通商贸易事务都处理好了以后也回到都城了。

只不过两个人再没有见过，如今穆松濂快不行了，韩翠珍理应去看看他，或者说，送他一程。

“……慕青……”穆松濂瘦的皮包骨一般，没有了往日魁梧的身姿。

“是我！你这会儿觉得怎么样？”韩翠珍问。

“我觉得挺好，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穆松濂笑着缓缓地说道。

“我给你的葫芦呢！？你怎么不喝点儿那个水？”韩翠珍问。

“对不住啊，慕青，前几年我父亲不行的时候，我自作主张给我父亲喝了！

我还没有谢谢你呢，父亲又多陪伴了我好几年……”

穆松濂心里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好像现在讨论的是回一趟家那么简单的事。

“我这里还有……你喝一点儿……”韩翠珍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葫芦，并拔下葫芦塞子放到了穆松濂的嘴边。

“不要浪费这样的好东西了，你留着，以后一定用得到的……”穆松濂用尽力气把葫芦推向韩翠珍。

“我还有很多……”

穆松濂微笑着摇头：“……我只想早点儿去做准备，然后下辈子好早点儿遇到你，早点儿去向你提亲！

下辈子……我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你，不许任何人再抢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