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把另一边的墙壁照得红彤彤金灿灿的，床上倒映着摇曳的纱影。阳台那一面墙种的蔷薇，此时也像沾着金粉一般，娇艳欲滴。

赵嫣慢慢从梦境中醒过来，感觉这个梦睡得从未有过的沉，还有舒心。但隐约中，她感觉自己压着什么东西，好像有个人躺在自己身边。

她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手臂与杨晓旭的手臂交叠着，自己的手被他的手轻轻握着，而自己，也枕在他这条手臂上。她微微侧过身来，发现自己被他抱着。

慢慢地，昨晚他们拥吻的记忆像电影一样一帧帧地涌出来，赵嫣心里一顿，红晕逐渐爬上脸颊和耳根，她感觉从脸到脖子，血液滚烫滚烫的。一阵心慌，她甚至不敢有丝毫动作，整个身子都僵硬着。

空着的那只手小幅度地捏着被子，在保证整个人和刚刚差不多不至于惊醒杨晓旭的情况下，她僵着脖子慢慢试图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但碍于杨晓旭的胳膊，她只好偷偷缩下去，同时扯上被子的一角，把脸埋进去。

不过过了一会儿，感觉脸上的红晕消减了一些，心脏也没有像最开始那样跳得厉害，适应了一阵身上的感觉后，她慢慢将脑袋探出来。身后的人还是像刚才一样在熟睡，她第一次，离他呼吸这么近。

杨晓旭就睡在她身边，还保持着侧身抱着她的姿势。她能亲密地感受他的呼吸和体温，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身上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除了一些酸痛，也没有感觉汗腻，还换上了睡裙。他也是。

再一次，心里感觉亮堂堂的，变得干燥舒适，还有小芽孢钻出了土壤，嫩嫩的芽在阳光里舒展着。

原本的害羞，此刻已化为平和淡然。她望着床上他俩的影子轮廓，望着空气中的光尘，觉得以后有无数个这样的早晨，很幸福。

过了一会儿，杨晓旭醒了。他和她一样，没有太大的动作。赵嫣背对着他，却能感受到身后他温柔凝视的目光。

杨晓旭依旧拿左臂给她枕着，右手伸出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却不料赵嫣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侧躺着，杨晓旭的身躯正好挡着外面的光线，赵嫣躺在他的阴影里。

两人的双眸此时都清澈，明亮，含着淡淡的笑意。赵嫣笑意更明显，把枕头边夹头发的花形发夹轻轻放在杨晓旭的右耳边，杨晓旭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踝。

“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肚子痛不痛？”杨晓旭说得很温柔，还放下手轻轻揉着赵嫣的小肚子和腰。

赵嫣的双眸闪烁着，放在以前，她肯定会觉得很痒，很害羞，但在此时，她只觉得那只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腰腹上，很温柔，给她安全感，给她舒适。

赵嫣向前挪了挪，手握住他那只手臂，用额头抵着杨晓旭的胸膛，闭着眼。杨晓旭也回抱着她，两人都不说话，岁月此时正好。

傍晚，暑气渐渐消散，暮日横在西方，万丈金光穿梭在林荫大道的郁郁绿叶里，大道上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大大小小、高低交错的光影。

杨晓旭骑着自行车，风掀起他白色的衣角，赵嫣坐在后座，脸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怀里抱着一束刚刚买来的栀子花。齐肩的长发被两边的风吹散着，她环顾着周围夏日的绿茵，闭着眼感受这风，这暑日。

悠悠的风，悠悠的日子，像睡在梦里，光影斑驳。

路边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走着，小学生耷着大大的带着花边、卡通的书包，边走边拿着零食，或是一群小男孩儿比着奥特曼小跑着；大点的有些载着好友，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穿梭；有些妈妈双手提着菜篮子，准备回家做饭；一对老夫妻合力推着卖凉菜的小车，轮子在地上“滋——啦——”地响。

赵嫣靠在杨晓旭后背，回望着他们，手轻轻握着他腰上的衣服。老老少少，背后是一个个经历了数十年、普通稳定的家庭。

人啊，还是逃不开世俗。平淡才是真。

现在，一切刚刚好。

“快要到了。”杨晓旭在前面说。

自行车路过一个广场，高楼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海报，是最近很有热度的舞蹈节目里的一个评委。广告栏上，薛妮曾经的海报正在被工人换下来。

一面面墙，一扇扇窗，反射着金光。再过不久，这座城市，将不会有她留下的痕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