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似乎想通了什么，放下环住杨晓旭腰间的手，走到他前面，拉住他的手臂，带他往卧室走，头也不回。

杨晓旭就这么被她拉着，拉到床边，又看见赵嫣绕过他走到窗边，把打开的窗帘拉展开来。外面明媚的阳光把窗帘照得透亮透亮的，风从底下钻进来。

整个卧室都变暗了，床头的玫瑰和蔷薇很烂漫。

杨晓旭没有说话，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他看见赵嫣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把外衣上的一颗颗纽扣打开，整个地脱在了地上。

她也没有管，一直平静地望着他，向他走来，直到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抚上他的右臂。

赵嫣踮起脚，另一只手放在杨晓旭的脖颈上，示意他低下头来，而自己则是仰头吻上他的嘴唇。

很自然地，杨晓旭闭上了眼，手放在她光滑裸露的肩上。

赵嫣主动地亲吻着杨晓旭，两个人的唇舌交磨着，缠绵细密地亲吻……赵嫣把杨晓旭压倒在床上，解开他的衣领，开始亲吻他的脖颈。

杨晓旭的手依然覆在她的背上，肩上，他渐渐从情。欲中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微微侧着脖子，眼眸望着天花板上被窗户反射的阳光，像被晕染开来的晚霞。

他的眼眸也从刚才的郁暗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不过眼神看起来更加清冷疏离了。

杨晓旭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较嘶哑：“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想要一个答案。

赵嫣顿了一下，便停止了动作。她抬起头，依然趴在他身上，望着他，眼神很清澈，其中闪着光芒，像是暗藏情绪的心海，心事在海面上发着星星点点的光。

虽然心里有些介意，有些疏离，但一旦看着她，杨晓旭的目光就会变得温柔，他很自然地抚上她垂下来的头发，把头发轻轻撩到耳边，再把手轻轻放到她的侧耳边。

赵嫣望着杨晓旭的眼神，渐渐地，有些伤感。这是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杨晓旭却能清楚感知到，她的眉毛垂下了一些，眼眸也黯淡了一些。

即使她还是出于本能地，带着笑意，把嘴角微笑的弧度放大了些，好让对方觉得她此刻还好，好让对方不察觉到她此刻的伤心。

“因为……”答案呼之欲出，赵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

“我不知道。”赵嫣没再看他，只是再次把头低下来。

杨晓旭看见她长长卷卷的睫毛，挡住了她低垂下来的眼眸。

这不是杨晓旭想听到的答案，但或许，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他们做爱，无需理由，似乎天经地义。

杨晓旭搭在赵嫣后背上的手，慢慢滑向肩部，但随着赵嫣的话停下了——

“因为你很好，我也想对你好。”她抬起头来，再次对上杨晓旭的双眸，“我想补偿你。”

杨晓旭眼眸颤动了一下。他久久凝望着面前的赵嫣，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感到真实的错误感。

他们明明此刻如此亲密，甚至可以毫无保留，但命运似乎在他们中间砌下了一道厚厚的墙，互不相通。

“我需要的不是补偿。”赵嫣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我要的……”杨晓旭没再说下去，他伸手抚上赵嫣的侧脸，心里想着，为什么她这么细腻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的心呢？

“也许你一直都不明白。”

说完这半句话，杨晓旭终于体会到了一颗心凉得彻底是什么感受了。

“我明白，我明白的……”赵嫣也抚上杨晓旭的脸，看着杨晓旭此刻的神情，她心里感到揪揪地难受，为此她很认真地想要证明，想要挽回，“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要结婚了呀……”

两人都红了眼眶。

“我们是要结婚了。那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吗？还是想要补偿我？”杨晓旭握上赵嫣的手。

回答啊，赵嫣……

赵嫣望着他，顿了几秒，她想回答，但完全被杨晓旭看出了她底气不足，硬生生被打断了。

“现在——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在一起吗？还是想要补偿我昨晚的被拒绝？”

“你现在真的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关系吗？真的能接受以后我们的相处吗？真的不是仅仅为了补偿我？”

杨晓旭终于问出了口，赵嫣看着面前的他，看着他克制而又痛心的神情，给出了答案：“我……真的，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杨晓旭简短地说了一句“好”，便起身吻住赵嫣，把她压在身下。赵嫣望着天花板，感到唇舌间的交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杨晓旭当然知道她刚才给出答案时的违心。

在亲吻过程中，杨晓旭脱掉了上衣，赵嫣随之闭上了眼。她感到自己的牛仔裤也在被渐渐脱去，自己的双手，被杨晓旭的大手紧紧地扣着。

她心里砰砰乱跳，不由得侧过头来，睁开眼，望那一面灿烂的窗户，还有光影下床头的玫瑰和蔷薇。

才隔了一天，粉红的蔷薇花就有些枯萎了，粉白粉白的花瓣上出现了一些曾经经过人手留下的折痕。

如果是满天星的话，花期还会很长。

赵嫣这样想着，垂下了眼眸。感觉越来越紧迫，她皱着眉头，慢慢松开与杨晓旭十指交扣的双手，但双手无法抽出来，她感觉不妙。

“杨……”赵嫣话还没有说完，又被吻上来的杨晓旭堵住了嘴唇。她闭着眼应付着，双颊不觉已是潮红。

她感觉脖颈又是酸楚，连着心脏，又是熟悉的歉疚感，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感到杨晓旭的手探到她的侧腹处停了下来，只是自己的眼泪没有溢出睫外。她没有说话，再喊停止，是不是又再一次伤了他的心？

不过这一切，她都觉得勉强，无论做与不做，她都觉得难受。

只是没想到，杨晓旭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分不清是不是温柔的，就像是一场考验：“接下来，你还能接受吗？”

杨晓旭就俯身躺在她的身上，抵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他在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她刚才的违心，也在用他的实际行动，让她直面，她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到了这一步，没法撒谎，所有行为都出自本能。

赵嫣抿着嘴，只是往下咽气，还是不想直说。杨晓旭看得见她脖颈暴露的青筋，他知道她在忍耐什么。

他知道，她不想说出来，是担心伤到他。

“到现在，是不是已经觉得吃力、已经觉得勉强了？”

杨晓旭的话，听起来并不疏离，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和平常差不多。但就是这样，赵嫣才更觉得自己可恨。

她想跟他说对不起，但她也知道，自己对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而这又恰好是他最不想要听到的。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她知道。

而她能给他的，就只有这个。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明白。

咬住嘴唇也无法止住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她习惯无声的哭泣。

“你别哭。”杨晓旭起身，擦去她的眼泪。

“我们不继续了。昨晚没休息好，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我会睡在客厅。”杨晓旭俯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起身穿上衣服，关上了门。

等杨晓旭离开了好一会儿，赵嫣的泪水才一股一股止不住地流下来，流到枕头上。她双手盖在脸上，发出声来抽泣，虽然声音并不大。

他们之间的矛盾，隐患，似乎在这次都直接地挑明了出来。心与心无法相通，又何谈身体？心和性都埋下隐患，未来的婚姻如何进行下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错误都在她。

为什么，他会拖上她这样一个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