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茉走到后院门口，跟两个解差说了想出去买点家禽，两人疲惫地说，“早去早回，外头乱得很，不要耽搁太久。”

她应了一声，“不走远，就在附近瞧瞧。”

县衙周边有官兵把守，那些想要捡漏的人，也不敢到这里来撒野。

经历了第一天的混乱之后，第二天的情况要好很多，至少内城的秩序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也有商铺开了门清点损失。

周茉想买家禽，不知不觉就走到后街了。

后街多是杂役和工匠的住所，这里仍旧是满目疮痍。

周茉在这里看到了周慕，她很惊讶地问周慕怎么在这里。

周慕回答地跟她一样，他也是来买老母鸡的。

他的一妻一妾，如今都需要补身体，不补充点体力很难走到巩昌。

跟周慕谈价钱的是个中年妇女，母鸡她有，但是不卖，只要拿粮食和布匹交换。

十斤粮食换一只鸡，有多少要多少。

周慕傻眼了，他要是有粮食自己就留下来了，土布倒是有几匹，可他们自己也要用啊！

周茉拍拍周慕的肩膀说，“你去买些别的东西吧，干香菇，干木耳，干海带之类的，能买多少买多少，家禽的事情，我来。”

周慕羞愧道，“又要占你的便宜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周茉心说，这些钱反正都是周薇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又没吃亏。

看着周慕抹了把辛酸泪走了，她对那女人说，“有新鲜的冬梨换不换？”

那女人犹豫了一下，“我得看看货！”

“你等着！”

周茉走到一处倒塌的院子里，取出一棵梨树，现摘了二十多个大梨后，把梨树又收了起来。

仓库有保鲜功能，收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拿出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

她用衣襟兜着大梨，再次来到那女人面前时，认真地说，“平时可吃不到这么好的梨，这可是皇上吃的，放上两个月都不会坏掉。”

女人心动了，“能尝尝吗？”

“一个梨换五个鸡蛋，你只要有鸡蛋，随便尝！”

周茉算得很清楚，一个梨七两重，少说要卖五个铜子，那还是没地震之前的价格，如今她还照以前的市价交换，很优惠了好不好！

那女人也爽利，一边说周茉抠门会算计，一边拿了一个梨吃。

一口咬下去，皮薄肉厚，汁水溢满口腔，清甜的滋味直到胃里。

“好吃！”

女人笑道，“味道果然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存放两个月。”

周茉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还用得着骗你？皇上吃这梨都是从冬天吃到春天的，不信你可以让人去问问县太爷，这种贡梨一般年下皇上都给赏的。”

女人的虚荣心被吊了起来，也不管县太爷是不是吃过皇上赏的梨，她就自以为是地说，“我家的也得过，我就是白问问。”

她问周茉还有多少梨。

周茉说，“这地龙翻身把皇庄的地都犁了一遍，上万棵的梨树能存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皇上今年都吃不到几个，那些当官的梨皮都摸不着，还能有多少。”

她叹了口气说，“若不是我家有月母子，你当我舍得拿这么好的东西来跟你换鸡呀！”

女人担心周茉不肯换，忙说三个梨换一只鸡！

她有十只鸡，能换三十个梨。

周茉数了数梨只有二十四个，她遗憾地说，只能换七只鸡，另外再换二十个鸡蛋。

女人答应了，并且找了个篮子垫上稻草给她装鸡蛋。

交换完，周茉开心地把鸡和鸡蛋拎回去。

……

回到县衙，周茉就开始杀鸡。

七只母鸡放了一大陶碗鸡血，里面加了盐，等上一会儿就凝成了鸡血豆腐。

锅里烧开热水烫鸡毛。

周茉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把七只母鸡给收拾出来了。

她把鸡爪和鸡翅尖都剁下来熬高汤，鸡身子都挂起来风干，以后带着路上慢慢吃。

本来她只买了七只鸡，可是杀完挂起来风干的时候，就变成了二十七只，鸡蛋本来是二十个，可回来就变成了三百二十个。

周茉开始把仓库里的物资往外倒腾了。

这些东西过了明路，大家就不会再疑惑东西是从哪儿弄出来的了。

反正地震了，没主的东西多的是。

周茉的第一个仓库只腾出了一个空间，要想能继续使用仓库，她还得开第三个仓库才行。

如今她的人气值是八万多，还差两万就够十万了。

可惜，地震的场景不许直播。

周茉也很郁闷。

收拾出来的鸡杂，她让李姨娘兑了萝卜白菜熬了一锅汤。

她挑了最好的鸡心鸡肝给裴衍盛了一大碗，配了碗白米饭用食盒装了给他送去。

……

裴衍此时正在听徐太监哭诉，“那些刁民根本不听劝，咱家人手不够，拦了这个，拦不住那个，那一园子果子哟，全都被糟蹋了。”

“那我给你写张手令，你自去卫所调兵如何？”

裴衍心里正犯难，你人手不够，我这儿的人手难道就够了？银库，粮仓，户籍账册，哪里不需要人看守？

你随便从庄子里挑些庄户也就够用了，总是平时欺压的人家太狠，到了有事儿的时候，谁也不愿意给你帮忙。

他心里明镜似的，那些庄户就想看徐太监的笑话。

徐太监是真急了，他心说，你让我去找那些兵痞子，不等于是让我去挨刀子的吗？

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油锅里捞钱花的主，我那点家私根本不够他们折腾好不好！

两人正在推磨，门口的小旗进来禀报说，“大人，周姑娘求见！”

“她怎么又来了？”

裴衍满心欢喜，嘴里却倔强的不满。

小旗回答说，“她提着食盒，说是才买了几只鸡，做了鸡杂汤给大人尝尝。”

裴衍鄙视道，“杀了鸡，没说送些鸡汤来，只拿鸡杂汤来糊弄，她当本大人是三岁小孩子吗？”

“大人就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徐太监恶狠狠地说。

裴衍干笑了两声道，“算了，她们一路也吃了不少苦头，还有两个月母子，本官怎么可能跟她计较这些，把食盒收了，让她回去，就说本官正在见客，她的心意本官心领了。”

小旗应了一声退出去。

裴衍也不傻，他知道周茉刚偷了人家的梨，现在苦主找上门来了，他怎么可能让两人打照面。

小旗出来一说裴衍正在见皇庄的管事太监，周茉立刻就明白他在给自己打掩护。

她忍不住偷笑道，“告诉大人晚上，我再送鸡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