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局的老太监站在叶云舒面前，不敢有丝毫怠慢。“回郡主，这事老奴知道。寒幽殿日子太苦，大皇子从天上掉落泥潭，脾气未免暴躁了些……”

“所以，这些宫人都是被他打死的？”

“不全是！有些是受不住这样的日子，看不到希望，自杀的！”

叶云舒从卷宗上抬头看向老太监，见他面色无异，知道他并未说谎。

“这些人都是怎么选出来的？”

“有的是得罪了贵人，有的是无根无萍，只能做那倒霉蛋。”老太监也没有粉饰这宫里的太平，如实回答。

宫里历来如此，现实只会更残酷。叶云舒深知这一点，只能对这些枉死的人叹一声可惜。

“这个花嚒嚒便是从大火中逃过一劫的人？她在寒幽殿待的时间倒是最久的了……”叶云舒手指点在关于花嚒嚒的记录上。

老太监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变动，刚好被叶云舒看到了。

“怎么？她有什么问题？”

老太监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郡主，是这样。得知你来了这里，有个宫女求到老奴这儿，说是想为花嚒嚒求情。”

“带进来我问问怎么回事儿。”

老太监吩咐了一声，一个年轻的宫女畏畏缩缩的被人带进来，脸上似乎还有泪痕。小宫女见着叶云舒，啪的一声跪在地上，“郡主，花嚒嚒是被冤枉的，她是个好人，她肯定不会杀人放火的……”

叶云舒皱着眉，“谁说她杀人放火了？我们不过是带她回去调查而已。”

小宫女一愣，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呆呆傻傻的看着叶云舒，倒有几分可爱。“是真的吗？花嚒嚒不是被带出去砍头的？”

“要砍头为何还要带出去？在宫里砍不就行了？也不是不砍，调查清楚了，若是与她无关，自然就放回来了！”

“放回来？是回到尚衣局吗？”小宫女明亮的眼里露出期盼。

“这就不知道了，我做不了主。不过首先得她与此事无关？”

“无关，肯定无关！花嚒嚒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人了，她不会干坏事的。郡主你相信奴婢，嚒嚒心地善良，又能干，在商衣局，好多宫女都受过她的恩惠。这次若不是因为奴婢，她也不会去寒幽殿……呜呜……都是我害了嚒嚒……”

“为何是你害了她？”

“原本要去寒幽殿的人是奴婢，是嚒嚒不忍心，这才主动替了我！”

“你说什么？她主动替了你？”

宫女见她变了脸色，不敢隐瞒，将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

原来是她得罪了管事嚒嚒，要去寒幽殿的人本该是她。但花嚒嚒可怜她还小，平时两人关系也不错，便主动找到管事，求了半日，这才自己替下了宫女。

“嚒嚒平日对奴婢便好，奴婢也不忍心她去，可嚒嚒说她将我当做女儿，让我在尚衣局好好干，时不时去看看她，给她带点吃的用的，她也能熬下去。可若是换了年轻小丫头过去，指不定活不过三日……呜呜，是我害了嚒嚒，郡主，你相信奴婢，嚒嚒绝不会害人，更不会放火……”

“那她去了寒幽殿之后，你可去看过她？”

小宫女害怕的看了眼一旁的管事太监，还是点了点头，“去过……奴婢跟嚒嚒商量过的，每十日去约定好的地方，隔着墙说说话。奴婢给嚒嚒带过糕点，还带过伤药……”

“那花嚒嚒都跟你说过什么？或者吩咐过你做什么特殊的事？”

“没有！东西都是我自己带过去的，嚒嚒每次都让我在宫里要谨小慎微，要好好活下去，嚒嚒真的没有让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嚒嚒是好人，她是真心为奴婢好的……”

“知道了，你别怕，我就是随便问问，等案子查清楚了，会放了她，你先下去吧。”

等小宫女出去了，叶云舒才看着老太监吩咐道，“派人看着她，别让她有闪失。”

宫里的人消息最是灵通，寒幽殿让人避之不及，可花嚒嚒却主动要去，真是出于好心？还是另有隐情？

“这事你可知道？”

老太监看着叶云舒的眼，老实答道，“知道一点，被宫女得罪的管事嚒嚒找过老奴。花嚒嚒……应该是铁了心要去寒幽殿，她可不只是求了管事嚒嚒半日，大半生的积蓄都搭了进去。”

还有这事！叶云舒越发觉得这个花嚒嚒有问题。“将她入宫后的资料都找出来。”

拿了资料，叶云舒急匆匆出了宫，直奔京兆府。

“郡主进宫了？可有收获？”

“杜大人，昨夜带回来的嚒嚒呢？你可去看过了？”

杜玄枫见少女眉间带有急色，认真道，“早上去问了话，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走，带我去！”

两人脚步匆匆的到了牢房，叶云舒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干脆小跑起来。

“怎么回事？开门，快开门！”叶云舒走近牢房，见嚒嚒蜷缩在地上，口吐白沫。牢头还没过来，她干脆一拳砸在牢门上。

砰的一声，木条断裂，叶云舒毁了牢门，急步跨了进去。

跟上来的杜玄枫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隐隐作痛……看向叶云舒的目光更加佩服了！

“怎么样，可还有救？”

叶云舒一边帮着嚒嚒催吐，一遍按压她的穴位，哪有功夫回答杜玄枫的问题。

牢头这时候跑了过来，看到里面的情况，吓得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杜玄枫冷着脸呵道。

“杜大人……追，快追，那小子没走远！”牢头反应过来，也没急着请罪，转身就往外跑。

杜玄枫也迅速跟上，招呼着狱卒跟着追了出去。

花嚒嚒将胃里吐了个空，脉象稳定下来。叶云舒松了口气，扶着她出了牢房。

宋清远闻讯赶来，吩咐着人去请大夫。“岂有此理，究竟是谁，敢在我京兆府动手脚！”

“杜少尹去追了。”

宋清远脸色难看，面对叶云舒又有些羞愧，“大小姐，下官失职……”

“应该是自己人干的……你也别太自责，哪个部门哪个官员府里没点内应。咱们刚好借这事，好好清理一番。”

大夫很快被请来，一番诊治，“救治及时，命是保住了。”

“中的什么毒？”

“鹤顶红！只是剂量少，否则来不及救援就能见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