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逃脱凶光的制裁。

哪怕是白洛。

因为散兵的这一式，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可以比拟雷神亲至的一击。

魔神的攻击白洛倒不是没有扛过。

但这一次，可不像摩拉克斯投掷的岩枪。

因为这一次，可是真的奔着杀死他而来的。

可不知为何，看着被凶光吞噬的白洛，散兵的脸上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也......不过如此吗？”

恶曜之眼依旧释放着凶光，但散兵背后代表着神明的雷之三重巴纹，却缓缓消退了下去。

能使出神力，是因为他本就是神躯。

但被雷神亲自封印过的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

接下来.......

“轰——”

原本气势有所消沉的散兵，忽然愣了一下。

因为在恶曜之眼的凶光之中，一股肉眼无法看到的气息，冲破了凶光的束缚，恍若黑夜中的灯塔，刺破了黑暗的夜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刺啦一声，散兵撕去了上半身本就已经快要破碎的衣物，癫狂的呐喊着。

雷之三重巴纹再次出现在了他那并不算太过于壮硕的身上，但却悄然扭转，形成了与雷之三重巴纹完全不同的纹路。

“来吧白洛！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在散兵的呐喊声之中，原本澎湃的气息，却又悄然隐退。

但他可不觉得这只是白洛的回光返照。

因为......他看到了。

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辉冲破了深紫色的凶光，恍若萤火一般漂浮着。

虽是萤火之光，但它的光芒却盖过了凶光，照亮了这片地下空间。

凶光之中，金色的光辉愈发的明亮，而那个并不是很高大的身影，也逐渐明显了起来。

“EX——”

凶光之中的身影举起了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绽放出了让散兵无法直视的光彩。

这是光，也只是光，最为纯粹的光。

就连自诩失去了一切的散兵，看到这道光时，竟是也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

这把闪耀着光的剑，承载的......是希望。

“——calibur！”

光辉，绽放了。

仿佛是东方那驱散黑暗的第一抹晨光，点亮了遥远的地平线。

无尽的凶光就像积雪一般被溶解、驱散。

硕大的地下空间，也被完全点亮。

看着这迎面冲击而来的金色洪流，散兵大笑着再次伸展开双臂，双手上的青筋也暴起。

“给我破！”

他的双手就像是虚握住了什么东西，颤抖着逐渐握成了拳。

而在他握拳的那一瞬，他头顶原本宣泄着毁灭气息的恶曜之眼咔滋一声碎掉了。

原本艰难和金色洪流抗击的凶光，骤然间消失不见。

金色的洪流毫无保留的冲刷到了散兵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无数的粒子冲刷着散兵的身躯，消磨着他的肉体。

并不算太过于精壮的肉体，在光辉的冲刷下，缓缓燃烧、脱落。

但他的呐喊声之中，却并没有太多痛苦的感觉。

反而有一丝快意。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叮——”

金色的洪流逐渐消退，一把光辉尚未完全褪去的剑，落到了早已浑身漆黑、仿佛被大火炙烤过的人偶身上。

光芒散去，地下空间再次暗了下来。

仿佛刚才只是一种错觉。

“为......为什么停手......”

除了外表还是人形之外，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偶，用自己几乎完全被破坏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白洛，出声质问道。

“因为代表着希望的剑，斩不了还有希望的人。”

身上的盔甲逐渐被漆黑所代替，白洛重新恢复了黑的身份。

而他手中的圣剑，也变成了红色的油纸伞。

红的刺眼，香的沁人心扉。

散兵是在寻死，这一点在散兵问他死亡是什么感觉时，他就已经 感受到了。

这世间有着弑神名号的人很多，但真正能做到弑神的人却不多。

但散兵知道，眼前的白洛绝对可以做到。

看似疯狂的他，只是在演戏而已。

可惜......作为一个单纯的人偶，他的演技太过于糟糕。

白洛甚至能用几万字去挑出他演技之中的瑕疵。

问世之后，这堪比《清明上河图》的《荻花草图》，兴许会成为提瓦特大陆新的传世佳作。

“希望......真是一个奢侈的字眼啊。”

勉强发出了自嘲的笑容，散兵可不觉得自己和希望有什么关联。

他的一生，倒是和绝望画等号的。

恍若焦炭的身躯缓缓扭动，“看”向了整片空间唯一的净土——也就是躺着花散里面具的地方。

虽说上面有一些污垢，但散兵却觉得，它比什么都干净。

比如自己。

巫女姐姐背叛了自己？

不.......他怎么可能会将对方的行为视为背叛呢？

与其说是对方背叛了自己，倒不如说是自己害死了她。

自己......害了很多人。

如果没有他的话，兴许很多人的命运都会发生改变吧？

所以，也许自己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撑开了手中的伞，白洛替散兵挡下了失去力量而落下的碎石。

伴随着淡淡的梅花香，白洛伸出手，指向了散兵的胸口。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痛吗？”

散兵微微一愣，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因灼烧而痛。”

“不，因为心痛。那么，为何绝望？”

“因无奈而绝望。”

“不，是心生绝望。那么，又为何选择死亡？”

“我不知道......”

“因为心死。”

白洛直视着散兵那几乎被金色洪流完全摧毁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那么......这样的你，有心吗？”

“......”

回答白洛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但散兵的呼吸，却乱了。

看着他的反应，白洛微微一笑，轻轻附在散兵的耳边。

“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吗？不被蒙蔽、不受动摇，一直走在你们所坚信的道路上。”

“这一次，不要受到所谓仇恨的影响，不要受到欲望的蛊惑，更不要受到绝望的动摇，摒弃五感、舍弃自我，遵从你这里的感受，做出你真正的选择。”

“做出......属于你内心的选择。”

白洛原本指着散兵心脏位置的手指，逐渐伸展开来，按在了散兵的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白洛的手覆于自己胸口时，散兵竟是真的觉得自己原本寂静的胸口，似乎有了什么动静。

“内心......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