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钱亦文电话的时候，老韩的心里是有一点点抵触的。

连三迭四地发动进攻，让人反感。

不过，钱亦文没有当众说出私下会面，而且还是打电话亲口和他说的。

这还让他多少舒服一些。

下班后又抻了一会儿，等着大家都走了，老韩最后一个走出了大门。

四顾无人，老韩快速地钻进了钱亦文的车里。

“韩先生，为您着想，没下车迎您，别介意。”

钱亦文一边客套着，一边把李进宝介绍给老韩：“韩先生，这是我姐夫李进宝。

“是我们公司在燕京的总经理，将来也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

老韩一听，既是贵戚，而且还带着两个“总”，连忙伸出了手：“幸会幸会。”

等着李进宝和老韩客气完了，钱亦文回头征求着意见：“韩先生，听说京里人都对烤鸭子情有独钟，咱们去前门？”

老韩琢磨了一下：“钱老板，就不要去那儿了。

“好鸭子不见得在大店里……

“我知道一个店，店面虽小，但做法非常传统。

“您二位来京里，我做回东。”

钱亦文笑了笑：“那就麻烦您帮我指路吧。”

到了地方，钱亦文抬眼一看，何止店面小，而且绝对偏僻。

老韩还真是会选地方……

落座后，闲聊了几句，老韩看了看李进宝突然问道：“钱老板，冒昧问一句，您姐姐是钱晓红钱博士吧？”

钱亦文点了点头：“嗯，正是。”

老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难怪难怪！

“原来有这么强大的支撑。”

钱亦文奇怪地问道：“韩先生，您怎么知道她的？”

老韩笑了笑：“当年，计算机研究所和ABM谈合作的时候，钱博士不是曾以首席技术顾问的身份来过嘛。

“有过很多次的接触呢。”

老韩瞄了一眼李进宝，又追问了一句：“这么说，李总也在科研队伍当中？”

李进宝点了点头：“我们夫妻都曾供职于ABM。”

老韩没再追问。

不用问，这是两口子都是回来帮着完成大业的。

一瓶二锅头，一只肥大的鸭子……

钱亦文全当自己是个客人，暂时把这个作东的机会让给了老韩，是个明智的选择。

请客的不陪着喝酒，是不对的。

有些话，不喝上几口说不透彻。

几轮酒过后，钱亦文步入了正题：“韩先生，请您出来也没有别的意思。

“JK-15项目是在您的扶助下搞起来的，我就是想和您多了解了解情况。

“会议室里人太多，所以才想着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谢谢你。”

老韩点了点头：“非常理解！有什么想知道的，钱老板尽管问吧。”

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问得老韩多少有点心烦。

诸如——

工资是英多直接给这些科技人员，还是转入科学院，由科学院来发……

人员的食宿问题……

甚至如果需要加班是否需要给加班费，都问出来了。

这些事情，遇到了再解决，来不及吗？

只是，铺垫过后，难题就来了。

钱亦文拿出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双手递了过来：“韩先生，匆忙之间，也没给您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您请笑纳。”

老韩一瞥眼瞧见了盒子上的店名，忙伸手推了回来：“钱老板，这大可不必。”

钱亦文没再拉扯，把盒子放到了老韩手边：“韩先生，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就不必客气了。

“我回去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么庞大的一个系统工程，真不是这几十个人能完成得了的。

“所以，能不能和当初参与过的同志都说一声。

“如果手头上没有其它任务的，可以自愿来我们这里帮忙。”

老韩放下了筷子，琢磨了一下说道：“钱老板，我觉得南教授给您出的方案就是最优化的。

“关键岗位上能有过硬的人手，也就行了。

“有些事情，就算是本专业的毕业生都能做，何必花这么高的工资。

“展望这两年新增的人手，不都是从南开和燕京这些学校里聘的学生吗？”

展望？钱亦文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和他干的是一样的事情吗？

想了想，钱亦文接着说道：“您和南教授都是为我着想，这我懂。

“可是我觉得这么专业的事儿，还是多些曾经参与过的人好，开销多一些倒没什么。”

老韩说得也没错，但钱亦文并不赞同，他可不想做遇到难题现找人的事情。

当年参与过的人肯定都是行业翘楚，技术上有保障。

而且，这些人既对项目有感情，又了解情况。

见钱亦文如此说，老韩只好说道：“那我明天就让他们补发个通知吧。”

最后，钱亦文发出了最为关键的一问：“韩先生，今天家里打电话来，说有事情要我回去处理。

“您看……能不能拜托一下，帮我把进程提前一点？”

老韩说道：“报告已经递上去了，我明天再给领导打电话问一下。

“您等我消息就行了。”

钱亦文又举起了杯子：“哟！那我可是太感谢您了。”

老韩淡淡一笑：“不必客气，我们的心情一样，都想早日把这件事情促成。”

放下杯子，老韩的目光扫过那个红绒布小盒子……

这里边，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我猜，是个黄乎乎的疙瘩……　　俞姓，并不大众。

就算是连同“干钩于”也一起算上，满燕京大学里也没多少，更何况搜索范围并不大。

所以，大春儿专门托学校里的人打听到所有姓俞的老师，并不困难。

“钱总，一共有三位……”大春儿递过一张小纸条，“两男一女，您看看。”

“俞飞鸿？”钱亦文皱了皱眉头，“彭总啊，你托的人是燕京大学烧锅炉的吧？”

大春儿一愣：“您怎么知道？”

大春儿的话，把钱亦文给逗乐了：“我还真蒙对了？”

接着，指了指那张纸条上的字：“把人家名都给整错了！

“而且还错的这么离谱，连性别都给变了……”

大春儿嘿嘿一笑：“钱总，您对他这么了解呀？”

大春儿心里想，你连他叫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可嘴上却不敢这么说：“钱总，人找到了，下一步咱们要干点什么？”

钱亦文说道：“大春儿，让烧锅炉的大爷给他带个话，就说有人想请他吃鸭子，席间共商大计！”

大春儿一边看着钱亦文在纸条上更正着俞飞鸿的姓名，一边也更正着钱亦文的错误：“钱总，烧锅炉的不是大爷，是弟弟。

“人家还没你岁数大呢……”

看着大春儿的背影，钱亦文笑了。

这个神州稳进前三的知名学府，就很燕京……

烧个锅炉，都得六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