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垦殖团就是......就是来开荒的......”钱亦文敷衍了一句后，皱了皱眉头，“你一个吉春人，应该知道这个呀？”

英子白了他一眼：“你就说是明着来抢我们东西的开拓团，我还能不知道？

“非得接着县志念，这能显得你有文化呀？”

钱亦文尬笑了一声，又指着县志上的某一行说道：“好几十人的编委会，这点事儿还能忘了？

“你看，连松井荣之的出生年月日都有，职位能忘了写吗？”

英子一边嘟囔着，一边脱衣上床：“寻思寻思自己的事儿吧，看那些没用的干啥？”

钱亦文嘿嘿一笑，一床大被蒙了过来：“也是，还是干点正事儿吧。”

......

次日，王秉春扶着大肚子的刘丹凤，来给钱亦文两口子送行。

“几点的车？”刘丹凤问道。

“还是下午三点那趟。”钱亦文说道，“姐，都快生了，你还跑来干啥？”

“你媳妇儿快要生钱珊的时候，你不是也带着她满世界的在跑吗？”刘丹凤笑道。

钱亦文回头看了一眼英子，我媳妇儿......多抗造啊！

那是一般人吗？

老王抬手看了看表：“这不是都一点多了吗？走吧。”

英子恋恋不舍地从里屋走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看乐了老王。

“舍不得，就别去了呗？”老王对英子说道，“要不，就别要那么多孩子。”

钱亦文骂道：“你都这岁数了，怎么还知道要一个呢？”

“我？”老王一瞪眼睛，“我那不是让你给鼓捣的吗？”

刘丹凤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人家帮你，你还说这话。”

老王不敢跟这边硬犟，憨憨一笑转向了英子：“他一出门你就跟着，是不是听着啥风声了？”

“滚吧！我这纯是想让我媳妇儿锻炼锻炼。”钱亦文抢着骂道。

老王白了他一眼：“我信你了......个鬼！”

一边往外走，老王一边数落着：“又整饮片又开药厂的，自己整个车得了，还得我特意跑来送你。”

钱亦文嘿嘿一笑：“姐夫，你这小破车我开着挺顺手的......”

英子白了钱亦文一眼：“怎么老说这不要脸的话呢？”

老王寻思了一下说道：“以后事儿越干越大，就怕我这小破玩意儿你真开不出去。

“车这东西，是个门面事儿。

“有跟没有，人家看你那眼神都不一样。”

英子对王秉春说道：“姐夫，说到车你比他懂，你就帮他琢磨琢磨吧。”

钱亦文看了看英子，老王他比我懂车？

一行人刚要出门，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谁？这么不会挑时候呢？”

钱亦文一边嘀咕着，一边放下提包，走向电话。

“袁厂长啊！您好您好！”

电话那头，袁清河说道：“钱老板，我们几个研究了一下，想跟您聊聊......”

“您说！”钱亦文一边说着，一边面露欣喜，招手叫过老王。

电话打过来，还是这样一种腔调，似乎预示着希望来了。

袁清河接着说道：“你又注资又包销售的，厂子肯定要重新分配一下股份了。

“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钱亦文稍一转念，立马把球又扔了回去：“袁厂长，您是一厂之主，您先说说吧。”

短暂的沉默过后，袁清河又开口了：“我们的意见是，还按我们三个原来那种方式，咱们四个打乱平分。

“你看......这样办行吗？”

钱亦文皱了皱眉：“袁厂长，您这么说我看不出诚意呀！

“您也说过，厂里的账面上已经没有流动资金，那一堆旧设备，也不值几个钱。

“要说值钱，也就是那点房子，可是能算出一百万的价值吗？”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隐隐能听得到有人在低语。

钱亦文不想给对方更多时间，接着说道：“袁厂长，咱们假设你们的固定资产价值五十万。

“我拿一百万来更新设备，你们占了75%的股份，你觉得这合理吗？

“要是你，你会同意吗？”

袁清河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可咱们厂本身还是国有性质。

“突然间有这么大的变动，我个人倒不会有啥想法，可我......我怕工人们会有想法呀！”

听了这话，钱亦文咧嘴笑了。

工人们何其有幸，在组织需要的时候，就这么被他给代表了......

想了想，钱亦文说道：“袁厂长，这点事情好办。

“你们再商量一下，要是觉得还有必要继续下去，那就找专业机构做个资产评估。

“真要是评出咱固定资产有两千万，那我出这一百万，你让我占5%我也没话说。

“要不然，咱就只当这话头从来就没提起过。”

袁清河说道：“好吧，那我们再研究研究。”

放下了电话，钱亦文陷入了沉思。

这么明显的账，袁清河不会算不明白，之所以不肯放出更多的股份，这是有顾虑。

那天，袁清河的态度钱亦文已经看出八九分了......

钱亦文的出现，能不能给厂子带来好处先不说，对他的地位有威胁是肯定的。

创新，有风险；

守旧，他还能稳稳当当坐在厂长的位置上。

“看来，他是想把这事儿卡住......”

钱亦文念叨了一句，重又抓起了电话。

“曾叔，我是小钱......您几点下班？”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日子没见了，想过去看看您。”

“行，那我一会儿就到。”

见钱亦文放下了电话，王秉春愣眉愣眼地问道：“这怎么......不走啦？”

钱亦文没有回答，对秀儿说道：“找人去车站把票退了!

“再让春生把那53度三年陈给我拿两坛子来。”

转头又对孟小波说道：“小孟，你去财务那儿取一千现金。”

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牛皮纸大信封，重重拍在了桌上。

“官说了算，还是市场说了算？这毛病，是时候改改了......”钱亦文皱紧眉头，念叨了一句。

英子瞄了钱亦文一眼，转身朝小里屋走去。

我这情绪都拉满了，这可倒好，说不走就不走了。

白搭了我那么多的眼泪。

......

小钱来访，曾繁宇没到点儿就自己下班了。

一边往家里走，心里还一边核计着：这还没到日子呢，他怎么就来了呢？

是买卖做得太好，又来送钱了？

还是又有啥为难的事儿了？

直到钱亦文的信封放到茶几下边，开始给吉春药厂那一伙人上眼药的时候，曾繁宇终于明白了。上眼药，有背后打小报告的意思。所以，左图是真的上眼药，右图是钱亦文在给柳彬上眼药。　　我怎么他妈这么优秀？

居然两都都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