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耍小聪明的小八时常被夸赞，就差被萧帝直接抬到了太子的高度上去……

如此两极分化的态度，不免让清莹觉得萧帝另有阴谋。

接收到清莹眼神询问的萧泽霖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我那些……不堪入耳的名气都是我自己营造出来的，我时常留宿的百花阁和砚香楼其实是用来收集、整理情报信息的，有不少官员的把柄，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是从这儿得来的。”

清莹知道她家小姐的孩子不会真的那样不堪，也从萧泽霖的表现中看出他与传言不符，可真的听到萧泽霖解释，她还是感到十分的欣慰。

她抬手摸了摸萧泽霖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有了明显褶皱的指关节和满手的戒指都在提醒他们：回不到从前了。

光是看砚香楼和百花阁现在的名气，清莹都觉得萧泽霖的起步十分的艰难。

一个孩子能从小就未雨绸缪，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到今天创造出的成果让人感叹。可他被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占据的童年再没人能够还给他了。

“如果你母亲看到现在的你，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心疼。可萧泽煜……”清莹叹了口气，心中涌上来的是难过和对萧帝的怨恨。

手足相残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更别说她家小姐临死前还在嘱托她，让她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看着他们长大、娶妻、生子，拥有自己的家和幸福。

清莹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姐她对于骨肉亲情看的格外重，不是想你们长大后能够给她养老，或者带她逃离皇宫那个牢笼。”

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她与小姐才刚刚相见。

虽说清莹一直称呼她为小姐，可她并不是哪位官员或是大户人家捧在手心的女儿，她似乎是凭空出现在那场战乱后的饥荒中。

就在那个跟平常一样的早上，她蹲在满是荒凉却吵闹的街边打算熬过这波饥饿。至于还能活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她的身体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你怎么样了？”一道着急又急切的声音将她唤醒，她干裂的唇张了张，滴水未进的嗓子疼到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只觉得自己进入了梦乡，到了一个温暖又舒服的地方，甘甜的水流润湿了唇，她难耐的吞咽着，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这不是现实。

因为她好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身体又饿又渴的时候，她的梦里也仅仅只有迷蒙的灰色，就连幻想都是痛苦的。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伴随她睁开了眼，这个音色跟她睡着前那个人的声音像极了。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能看清吗？”

直到她点点头给出确切的回应，对面的人才收回手。

“这小姑娘都饿成皮包骨头了，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都不知道她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女子说了很多，有些话她听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死了。

这个人像是个仙女，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将她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仙女问她有没有家，她摇了摇头：“我的父母都被饿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们让我好好活下去。”

“仙女姐姐，我识字，也懂礼仪和规矩，让我跟着你吧！”这是她唯一一次的勇敢，因为她知道她自己一个人活不下去的，她要活着。

不知道是执念还是为了完成父母的嘱托，那时的她只想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

还好她成功了，‘这真的是个心善的仙女’，这是当时的她内心最清晰的独白。

后来她对仙女的称呼改变了，她称她为小姐。那天小姐告诉她：“以后你就叫清莹好不好？”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小姐说什么都好，清莹一直都会站在小姐这边。”

后来小姐教了她许多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她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她甚至怀疑过其中的一些东西是不是神迹，即使在这个世界上也从未存在过。

那时的她们只靠两条腿就能走遍大半个大卫朝，她们帮助了许多穷苦人家，救回了许多人命。

可那些人跟她不一样，他们还有家，不需要孤注一掷地问出一句：“能不能带我走？”

可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甚至为自己拼尽全力的勇气感到庆幸。

小姐带着她见过许多风景，看过很多人性，迎着风追寻过自由，也蜷缩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雨帘相拥取暖。

当年的黑瘦小姑娘在这个过程中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再后来……

清莹记得两人遇到了一个帅哥，从此以后就灾祸不断。不是被抢劫就是遇到强盗，而那个帅哥总会从天而降救她们于水火。

那时小姐会接受那位公子的邀请，同他一起游船、品茶、看画、吟诗，可一到了晚上，小姐就会坐在窗边仰天叹息，说着：“终究是逃不了的。”

她那时还天真的说：“我们可以去天涯海角，去任何人都拖不住脚的地方……”

但小姐只是摸着她的头，笑着唤她傻丫头，而其余的愁绪小姐从来没在她面前暴露过。

直到小姐跟着他来到京城，她们才知道那位公子是皇家人……

他利用小姐的一些奇思妙想登上了皇位，许诺给小姐的皇后变现却成了贵妃。

那位公子就是现在的萧帝。

那时他说他需要萧皇后娘家人的势力，他不得不将皇后的位置给她。他说即使小姐是贵妃，也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妻子，是他最爱的女人。

她记得小姐曾教过她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小姐却对萧帝的话深信不疑，甚至还笑着说：她不介意，说她都懂，说只要我们之间还有爱就好。

她曾恨铁不成钢，多次想要把小姐劝醒，可小姐总是摇着头说：我们逃不出这深宫大院的，只要他不想放我走，我们如何都没有用。

“我们不再只是属于我们自己了。”这句话让清莹一直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