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裴言垂着头，与虞今朝僵持很久，才有些艰涩的说道。

“那人只是在短信上联系的我……”

虞今朝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从他嘴里套不出话，直起身子，缓慢的对上司擎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现在，你都知道了吧。”

虞今朝有些自嘲的说道，“还误会了我什么，你说出来，我一个一个给你答案。”

司擎浑身紧绷，他真实的情绪向来深沉内敛，却是瞬间脸色白了几分。

“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他嗓音低沉，沙哑的道歉，漆眸仿佛落下一抹浓稠的雾色，却掩饰不住铺天盖地的愧疚。

“相信我，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已经知道是谁在作祟了。

虞今朝清澈如水的目光微红，脸色却是清冷的，缓缓的说，“事情已经过去，我不在意了，你不必给我什么交代。”

不就是曾经喜欢过她，然后收回了吗？

她哥哥也是这样对她的，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喜欢啊，爱啊的，不过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早就已经学会不强求了。

司擎瞳孔一缩，眼看着虞今朝冷淡的转身朝外走，低低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大步追了上去。

裴言川看着这一幕，有些阴沉的笑了出声，秉着自己不好过，也要扎上司擎一刀的想法，幽幽出声，“爱上有什么不得了的，爱下去才了不起。”

“司擎，你对阿朝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啊。”

虞今朝脚步一顿，心口仿佛被什么给揪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抬腿——

下一秒，却是司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仿佛秋末的落叶，飘到了她的心尖上，

“我爱她！”

虞今朝耳尖一烫，像是身心被一阵电流贯穿了，她几乎无法控制的转过身，看向了他。

男人修挺的站在原地，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脸上。

安静的大厅被他周身强大的气场压得毫无声响，可是门外的蝉鸣再次沸腾起来。

四目相对， 两人眼神无形在交缠。

她只觉得他眸中翻滚的谙潮，仿佛要吞了自己，轻轻吞了吞口水，呼吸开始紊乱。

多难得。

她竟然从司擎口中，听到如此直白的情话。

不是喜欢。

是爱。

他着女人粉嫩的唇瓣轻轻抿着，他的喉咙也随之地滚动了一轮，往前走向她。

脚步不疾不徐，说出来的话语，格外缱绻。

“我一直都爱着你，从未变过！”

虞今朝低下头，根本没有回应他，扭头就跑了出去。

司擎眸光沉沉，呼吸重重提起，想也不想跟了上去。

裴言川倒在地上，痛的根本站不起来，他仰头看着上方刺眼的灯光，眼角慢慢的流出了眼泪……

他彻底输了。

……

虞今朝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一路狂奔，任由风声在她耳边呼啸，也掩盖不住乱麻酸涩的情绪。

直到她被身后的男人追上。

司擎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伸出的手臂抵挡住她的去路。

此刻蝉鸣的声音消失了，冰蓝色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大片乌云，空气粘腻起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清爽的温度逐渐闷热。

虞今朝面容平静的看着他，咬着牙道，“让开。”

他一动不动，胸口剧烈起伏着。

天气昏沉，风声拍打着街道两边的梧桐树，枝丫碰撞间发出不小的声响。

光线浮沉，模糊着他的脸色，

他穿着丝绸制作的衬衫，胸前后背都被汗水沾染一大块。

布料湿漉漉的，很明显地勾勒出紧实的肌肉弧度。

肉眼可见的慌张，偏偏浑身气息冷冽如雪，紧绷着唇角，就这么一言不发，也不肯让步。

夫妻俩僵持了有几分钟，直到有细细的雨滴飘落下来，他才嘶哑的开口，“跟我回家，好不好？”

女人唇角勾了抹弧度，“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那是我们的家吗？”

天阴的越来越快，已经没有了一丝风都没有，闷的让司擎感到窒息，尤其是面对女人冷情的态度，“我们结婚了。”

虞今朝笑了笑，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苦涩，“结婚？你指的是以报复我为前提的结婚吗？”

司擎呼吸一尘，谙灰色的天在他脸上落下了一抹厚重的暗影，勾勒的五官愈发凌厉，

“我跟你结婚，从来不是为了报复，你不该质疑我对你的爱。”

虞今朝抬起眼睛，平静的落在他身后远处的建筑上。

高耸的大厦浮在昏暗的云层里，她满眼都是荒芜。

“你曾经无数次冷言冷语警告我，让我搞清楚位置。

你亲口说，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过妻子，我们的婚姻对你来说只是商业交易。”

她把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

每一个字在唇舌里嚼过，都像含了一口酸涩的苦瓜，胶的心口狂风大作的溃散。

她其实可以接受他对他们婚姻的态度。

但都是建立在，他并不喜欢她的前提上。

不喜欢，自然可以把婚姻看做交易，就像她一开始也是这样。

可结果不是的。

他爱过她，又放下她，后来又和她结婚，再想起他过去说的那些话，不是报复又是什么？

“你跟我哥哥，没什么两样！”虞今朝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一句话，好似往他胸口开了一个洞。

疯狂的情绪和沉闷的空气一同涌了进去，在他五脏六腑横冲直撞，涨的炸裂开来。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他想解释，娶她是真心，只因为他爱她。

而那些刀子一样的冷言冷语，也不是他本意。

他只是怕伤害她。

可是还是伤害了她。

就算他不是故意，但过去那些不好听的话，的确也切切实实扎在她的身上。

好像什么解释，都挺苍白的。

说出来，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

爱而不得的确可怕 ，可那一次误解，就足够让人遗憾终生。

见他说不出话，明显是默认的意思。

虞今朝胸口的火气疯狂发酵，无法发泄的憋闷，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滚开！”

虞今朝脑袋扬起，没忍住吼了一声，推开他就走。

不想走了几步，就被他滚烫紧绷的大手捞过去，轻而易举抱了起来，大步往对面的库里南走去。

“司擎，别碰我，我不要跟你回去！”

“放我下来！”

“你这个混蛋！”

司擎一言不发，呼吸暗沉的把她塞到副驾驶，然后他紧跟着坐上车，把车门反锁了。

虞今朝打不开，愤怒的瞪着他，“你已经报复成功了，看我这么狼狈，还不满意吗？”

女人竖起了尖锐的刺，不允许他接近，甚至对他充满了反感

司擎晦暗的眸子沉了又沉，一把握住女人后颈，“狼狈的，难道一直不是我吗？”

“没错，我是误解了你，那次之后，我有试图放下对你的爱。”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到这里，语气更哑，“那时，我挺恨的，恨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他恨自己太无能了，没有让她喜欢上他。

“事实为证，证据在哪里？凭什么要我信你的话？！”

虞今朝激烈挣扎着，根本听不进去，只觉得他在狡辩。

毕竟他是个很骄傲的人，最接受不了失败。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他没有得到手的意难平。

说什么爱啊。

无非就是报复到一半，发现是一场误会，觉得对不起她，才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找补。

司擎沉默些许，握着她的手，缓缓收紧了一些。

又不说话。

他是哑巴吗？

“讨厌你……”不期然，虞今朝平静一瞬，轻软的声音带着点梗咽，落在他耳边，砸到他心上。

司擎心口揪扯着，浑身僵麻，缓缓松开了她。

原来，不管过去多久，都还是避免不了被她讨厌……

他指尖动了动，还是垂了下来，眸光浓黑而落寞，转眸看向前方，低哑的说，“不要哭，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虞今朝背过身，沉默的看向车窗外。

司擎按耐着不太好的情绪，忍了又忍，才平静的发动引擎……

*

下午，两人乘坐飞机回到京城。

一到机场，夫妻俩就被铺天盖地的记者狗仔包围了。

仅仅几个小时，海城附中发生的事情便已经登上热搜，以及各新闻杂志头条。

到底是惧怕司擎的威势，不敢爆风太详细，只透露了他和虞家联姻。

于是，司擎与虞今朝英年早婚的事情，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司爷，你真的英年早婚了吗？”

“你为什么会和虞小姐结婚？”

司擎出来的急，并没有带保镖护卫，面对乌泱乌泱的记者狗仔，他没办法往前走几步，只能伸手把虞今朝护在怀里，不让任何人挤压到她，另只手拿手机给殷灼发短信。

记者们怎么问都得不到回应，急的满头大汗，不想错过这难得的第一手头条的机会，便把话筒怼向虞今朝。

“虞小姐……”

话筒刚靠近，就被司擎抬手挥了出去，沉唳警告，“滚开！”

忽然，有个胆大的记者扯着嗓子大喊起来，“司爷，听说你曾经在虞家当过虞小姐保镖，你们关系并不好，你跟她结婚都是为了报复？”

虞今朝戴着口罩，被碎发掩盖的眼眸晦暗一片，听到这句话，手指轻轻的缩了起来。

司擎锐利的眸光扫过说这话的记者，压迫感摄人心魂，“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