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至翰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先是惊讶，然后逐渐攀升至震惊，最终又恢复了冷静。

姜芜默默的观察着谢至翰，直到看到他脸上最后的表情，她心里断定，即使谢明衍掌握着看似很有力的录音证据，但谢至翰依旧不会轻易承认他犯下的罪行。

录音播放完了，会场里依旧安静，没有人率先开口，除了对峙中的谢家三人，其余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后续。

而谢家的三人，谢至梵始终不动如山的坐在椅子上，像是扮演着主持大局的角色，但他除了刚刚试图喝止谢明衍，再未开口说过话。

谢明衍则攥着那支录音笔，微抬下颌，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谢至翰，似在等着他的回应。

他相信，在场的所有人，只要听力正常的，基本都能听出，刚刚录音笔里放出那段录音中，那位谢先生的声音和谢至翰是一样的。

因为他二叔谢至翰的声音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沙哑，谢明衍不知原因，或许与谢至翰是老烟枪有关，又或许他一直就是哑嗓，但原因并不重要，只要可以证明录音中的人是他就行。

当然，谢至翰眼下是最关键的人物，他的回应，不管是认罪还是继续狡辩，都可以推动接下来剧情的发展，。

但谢至翰并不开口说话，只低垂着头，他这种反应甚至让在场的绝大多数股东们以为他无可抵赖了，准备认罪了。

连谢明衍都以为，他的二叔就要承认他涉嫌买凶杀害自己亲哥哥这等丧尽天良的恶行了。

却没想到，谢至翰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仰着头，笑声回荡在会场内，三分癫狂七分嚣张，却连半分愧意都没有。

谢至翰笑了半晌，才缓缓停下，他的眼角有笑出的眼泪，好像他真的是因为什么好笑的事情才这般大笑的。

他抬手揉了揉眼角，抹掉眼泪，开口道，“明衍，就这？”

谢明衍绷着脸，眼神凌厉，“对，就这，不够吗，二叔？”

“哈哈哈哈，你觉得这段录音就能证明我买凶杀了自己的亲大哥？明衍，别这么天真了！这跟我给你看的，老三杀害大哥的证据有什么区别？”

谢至翰语气十分轻蔑，“先不说这段录音是否合法，将来上了法庭，能否作为指证我的证据，就算它合法，我也可以说，这录音中的声音不是我的声音，是你们伪造的！

你们为了嫁祸我，无所不用其极，竟然伪造我的声音，毕竟现在的技术发达，伪造一段我的声音，太容易了，你们只要录一段我说过的话，就能按照你们想要伪造的内容合成我的声音，二叔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这点把戏，还是知道的！”

谢至翰这番话，明显让谢明衍出离的愤怒，姜芜看到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那支录音笔，如果不是这支笔还有用，姜芜毫不怀疑他的愤怒能将它折断……

可谢至翰说的又确实没错，姑且不提录音是否能轻松伪造，首先这段录音的出处就很有问题。

大家都听得出，这段录音应该是那个涉嫌制造了车祸意外的江闯为了自保或者要挟，偷偷录下来的两人对话，因为录音的合法性存疑，日后它若上不了法庭，根本不可能成为证据。

不能作为证据，就是白费！

“证据当然不会只有一段录音……”终于，谢至梵出声了。

他径自看向狂妄的谢至翰，说话的语气是云淡风轻的，但每一句话却又是掷地有声的。

“老二，怪只怪你不够心狠手辣，江闯既然敢要挟你一次，你就该想到，有朝一日，要么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要挟，要么他被找到反过来指证你，所以，你当初应该赶尽杀绝的……”

谢至梵好像在谈论今天风和日丽的天气，可实际上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在讨论一个人的性命。

“你，你什么意思，谢至梵？”

“老二，我表达不够清楚吗？”谢至梵弯起唇角，轻笑着，“如果没找到江闯，我又怎么会拿到录音，对吧？如果你觉得录音不够，那就让江闯这个活生生的凶手来指证你，如何？”

“呵，不可能的，你也说江闯是凶手，他怎么会为了指证我，把他自己也送进去？谢至梵，你别想恐吓我，我不吃你这套！”

谢至梵嘴角笑意绽大，一边摆弄着食指上套着的一枚玉扳指，一边轻描淡写回道，“怎么不可能？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老二！更何况……”

谢至梵顿了顿，才继续道，“除了江闯，我这里还有更多的证据，比如你辗转打款五十万的记录，再比如警方当年在大哥已经近乎报废的车上找到的一枚能验出你半个指纹的监听器……”

谢至梵似是感叹的摇摇头，“老二啊老二，你想监听大哥，却连监听器都要自己去装？我是该夸奖你太亲力亲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