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红的本质，自然是一只鸟。

而且还是从来没有思考过，需要把自己的羽毛往“钢铁之羽”的方向去进化的鸟。

若是脱离了羽毛的防护，这些荆棘足够让其遍体鳞伤。

而就算是有着羽毛的保护，采红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荆棘之下撑过去多少时间。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

大概是考虑到朱雀兽神的存在，青龙兽神虽然终究还是对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他下手了，却也没有用荆棘捆缚着他。

真正让他一动也不敢动的，完全就是来自于青龙兽神的威压以及他捆缚着其他兽人的举动而已。

倒是不提让采红眼皮子狂跳的青龙兽神的举动。

也不提朱雀祭司发现自己的“大管家”怎么最近不见了踪影之后，难得的愕然。

大抵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在提瓦特的世界里面，钟离当然算是替别人负重前行，让别人岁月静好的人。

但是在异世界里面，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钟离和辛淼当然会选择自己岁月静好，让别人负重前行啦。

从理性的角度讲，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毕竟人力有时尽，而钟离和辛淼也是注定会离开，不会一直关注着这个位面的。

如果什么事情都是他们来做的话，那么这个位面的抗打击性也就未免太差了一些。

于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当然是把目下无尘的青龙兽神拉下来，让他把目光投向原本并不放在眼里的兽人大陆，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青龙兽神都已经出手了，那钟离和辛淼这两个人还有什么事情做——？

他们能做的事情，当然还有很多啊。

最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出卷子。

——出一些考核专用的卷子。

是的。

如果有人能够亲眼看见他们所在的山洞的景象的话，就可以很清楚地发现，他们是真真切切在出卷子，一点掺假的成分都没有。

人在提瓦特普及教育，学校是很好办了。

招生也很好办。

活动更是简单。

但是经历过了一场考试，看到了无数本身也不是特别有经验的“老师”们为了出一份卷子而焦头烂额，最最重要的还是——

如果用现代的眼光，不管是参考曾经纸笔测试时候的理念还是后面表现性评价乃至过程性评价的理念——

钟离和辛淼都发现，这些让各位老师焦头烂额出出来的卷子，实际上也仅仅只能够算作是练习，根本就达不到一份合格的卷子所应该具备的程度。

不管是从对技能掌握的熟练度的考核还是从试卷难易的区分度来说。

甚至不提这些，单单只说一些题目的问法好了。

很多时候，看一份卷子的水平，最好的就是看学生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是在问什么，要从什么角度来回答问题，只有当学生明白了这个问题在问什么，他们才能够精准地回答这个问题。

在这其中，当然考验学生的审题，学生不会审题什么的，绝对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但是立足在出卷人的角度上，钟离和辛淼还是发现，有一些问题本身的指意就是不明的，那也就不能够责怪学生们没有办法踩到得分点上面啦。

就像是我们现在考核一个学生，询问他能不能理解《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这一首诗诗中的情感。

辛淼左思右想，觉得能够入手的点也就是从对“杨花”“子规”以及“明月”的意象入手，再加上一些知人论世的东西。

但是如果只考情感，从意象着手是一点，直接问也是可以的嘛。

重点还是要把自己想要询问的问题问清楚。

如果是她，她当然就会直接询问“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这一句里面，体现出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

三分的题目，只要回答对两点就有分，重点还是在只需要回答情感就好，不需要学生来赏析这句诗究竟有了哪些手法，也不需要学生来赏析这句诗将什么人格化了。

学生唯一需要回答的，也就是情感而已。

如果在这道题上，都问得这么清楚了，那学生还在反反复复说着上课说的拟人的修辞手法之类的赏析，那么当然是学生不会审题的问题，完全怪不了出卷的人。

偏偏现在钟离和辛淼看见的问题，就是——

不说学生答题的时候思路是不是清楚的。

起码在出卷的老师里面，也少有老师是能够清楚自己要考什么，并且把问题问得清楚明白的。

如果只是想要考学生情感的话，那就没有必要考其他，没有必要去询问一些无关的事情。

如果用“请赏析‘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一句”来询问学生，那就不能够怪学生明明只考情感却还要回答手法了，毕竟这样问，要是学生不回答手法加上内容，反而才像是会被扣分的样子吧？

到时候也不用说自己的标准答案只回答情感没问题，自己的本意就是要询问学生关于情感方面的问题。

这很明显就不是学生的问题，而是出题的老师自己的思路就有问题，而且做出来的标准答案也有问题。

很不幸的。

钟离和辛淼现在看到的大部分老师，也就是这样的。

让他们实操非常简单，但是一旦让他们出起考卷来，在没有先例可循的实际情况下，指望他们的出题水平一下子突飞猛进啊，那还真是强人所难。

但是这也不能够怪他们嘛。

毕竟引进教育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璃月的老师们没有现代那么好的资源，各种题目触手可及也是真的。

璃月的教研还止步在非常初级的阶段，指望他们一下子突飞猛进，实在是有些困难。

好在钟离和辛淼可以先偷跑，给这些老师们打个样。

有了样本之后，题库什么的，要建立起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笔尖落在纸上，留下显眼的墨色。

眼前是摊开的书籍。

钟离笔尖一顿，看向辛淼。

他刚刚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出卷子的。

但是辛淼出完了自己擅长的科目以后，就停下了。

停得非常自然非常顺手。

……甚至没有为辛淼的停手而皱眉的意思。

钟离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辛淼的停手，落笔仍旧是横平竖直的字体。

如果说早期科举的时候，人们默认的考场书写字体就是馆陶体，现在人们默认的印刷字体就是宋体，考试的时候很多人默认练习的就是衡水体的话——

那么钟离倒是没有特意去关注考试的时候需要什么字体。

他也不必关注。

总之凭借着他的功底，落笔即春秋是不会的，但是落笔就会被现代人用惊叹的目光看着，表示是不是吞了一整台打印机什么的，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在他专注伏案出卷之际，辛淼已经施施然离开。

——到底钟离是什么都能够说上一些，辛淼可不觉得自己什么领域都能够触及。

能够出完前面的卷子，辛淼就觉得自己非常厉害了。

倒是刚刚提起明月，她才想起来，就算是在异世，按照时令，现在也应该过中秋节了。

曾经有人说，中秋节就是给“中登”过的节日，如果是小登请过儿童节，老登请过重阳节。

这里的“登”当然不是色鬼的意思，更不是什么侮辱性的用语，实在要说的话，放在语境当中理解，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称呼。

小孩子过儿童节，老年人过重阳节，中年人过中秋节——大概就是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这实在是很没有道理，不过硬要这么说的话，辛淼觉得自己和钟离都可以直接去过重阳节了。

然而事实上，只要有心，什么节日自然都是可以过的。

而若是无心，就算是佳节，大概也没有什么过的必要。

眼看着钟离仍在挥毫，自觉耗费同样的笔墨肯定是达不到这个效果的辛淼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与其浪费时间在一张自己已经没有水平出出来的试卷之上啊，她还不如做一回生活的有心人，筹备好节日，给钟离一个惊喜呢。

毕竟在异世的时候，除非她主动，否则钟离大概也挺难对在异世过节有所触动的。

那就让她来筹备过节，并且在他劳累之余，说上一句中秋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