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婴没有回头，右手拿着笔在文件上列下几个算式，

“怎么了？”

“强磁场中快速抗干扰真空计在偏滤器下部用采样气管通向快速离子规和潘宁放电规，但是现在光谱仪出现了问题。”

来人显然很着急，说话声里带着喘，

“正常情况下光谱仪分析从潘宁放电规那里发出来的光，可以检测复，氮，氖，氩，以及氢，氘，氚等分压力，接着在聚变等离子体中心的氦浓度的测量则采用电荷交换复合光谱学方法。但是真正光谱仪分析出来的数据出现大幅度偏差，判定为不可用数据。”

“负责人到了吗？”

“还没有。林部长昨天晚上发高烧了，这会儿还在医院呢。”

“林部长?林潇湘?”陈灵婴停下手里写字的动作转过身看向来人，

“她怎么突然发高烧了？”

“可能是昨晚回去的时候着凉了吧。”

陈灵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副部长呢？还有底下的技术专员呢？”

来人先是愣了下而后开口，“技术专员也到了，主要是怕您这边有需要所以让我过来说一声。”

“好。”

陈灵婴收回目光右手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器壁表面的温度和释放粒子通量的测量采用附带有窄通带干涉滤色片的电容耦合器件CCD相机，视频录像器和一个数值视频分析系统来获取靶板表面的温度和粒子通量的时空分布数据。

在这个时候数据的准确性就显得尤为重要。

陈灵婴垂下眼，“基地里面有硕博期间是拓扑方向的研究员吗？”

“有的。”

“帮我叫三四个过来了，谢谢。”

说话的功夫陈灵婴并没有停下手上写字计算的动作。

核聚变反应堆的活性气体处理系统。

工作于4. 5K的具有活性炭吸附剂的低温泵所吸留的废气中除了氘氚核反应产物氢灰外，还有大量未能参与核反应的氘和氚。

而氚是有放射性的，又是极为昂贵的。

身为羲和基地的总指挥，为国家为基地省钱这一点几乎要刻进陈灵婴的DNA里。

在氚是不允许被直接排放到周围空间的情况下，使用可控聚变装置的抽气系统，一个高技术的活性气体处理系统。

陈灵婴摇摇头，“抱歉，麻烦找人的速度快一些，我有很多地方需要计算。”

采用深冷的前级低温泵组收集来自大环真空室等系统的气体，通过低温分馏技术和气体色谱分离法来分离和纯化所收集的气体混合物(包含6种氢分子，氦和诸如碳氢化合物，氧，氮等杂质气体),把回收纯化后的氘和氚再注入到大环真空室中，以及把除氚后的杂质气体按环保的要求稀释排放出去。

很复杂也很难。

至少要让陈灵婴一个人计算的话，不知道要计算到什么时候。

所以她需要帮手。

三四个不嫌少，五六个也不多。

将几个重要公式记录下来后陈灵婴停下动作。

然后走到旁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你好，我是董诗韵。”

“诗韵，我是陈灵婴。”

电话那头的董诗韵闻言惊喜地站了起来，坐在旁边的同学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

“嘘——”

董诗韵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即便陈灵婴看不见脸上依旧带上了笑容，“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灵婴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将文件放在旁边的小桌板上，

“你现在还在首都大学?”

“是，根据教授您说的在读博士。”普林斯顿那边陈灵婴只能帮董诗韵争取到一个硕士学位，博士学位却因为她离校回国而无法批准下来。

陈灵婴问董诗韵愿不愿意回首都大学接着就读博士，刚好可以挂名在鲁步的名下。

董诗韵答应了，坐在她旁边的就是鲁步的学生董诗韵的博士师姐江辞。

江辞头发很长，发尾微微卷起来，不知道是自然卷还是精心去卷出来的弧度，本科双休物理系和应用数学系，硕博期间则是选择了物理数学。

“最近学的怎么样?准备什么课题?”

陈灵婴写完几个公式将那一面撕了下来递给旁边的人，

“帮我给林部长，如果她生病还没好，直接给底下的研究专员。”

“好。”

“和以前差不多，鲁主任很用心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还时常和我说您以前读书的事情。”

董诗韵笑得很开心。

比如陈灵婴一大早扛着竹蜻蜓被人偷拍放在了学校论坛上，又比如陈灵婴天天早上绕着未名湖跑步却偏偏在一众好奇宝宝来看她的时候偏偏不跑了。

再比如陈灵婴以前囊中羞涩，去图书馆当了一阵子的图书管理员。

“鲁主任是华夏数学界的泰斗，既然跟着他你就要好好学，不要辜负对方的一片苦心。”

陈灵婴拿出师长的姿态说了几句话，也没说太多，

“打电话给你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帮我做点事情，另外我这边缺点人手，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人选，要计算能力过关的，最好懂点拓扑学知识。”

陈灵婴话是这样说的，听到董诗韵耳朵里就自动翻译成：

计算能力过关＝能独自证明几个猜想。

懂点拓扑学知识＝是拓扑学方向的大佬。

“我最近都有时间的，教授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发邮件告诉我，另外人选嘛......”

董诗韵可是好一阵纠结。

虽然陈灵婴说得简单，大概率也就是些普通计算，但是这可是在陈灵婴手底下做事，以后毕业了履历上一写，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羡慕。

董诗韵纠结着，然后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旁边正在喝果茶的江辞。

用手捂着麦克风董诗韵压低了声音，

“江师姐，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江辞愣了下，“最近忙倒是不太忙，就是要准备毕业论文的事情有些烧脑子。”

董诗韵笑了一声，贼兮兮的，活像是勾人犯错的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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